“你不是在镇压它，你是在……‘饲养’它！！用这生命玉露，用我们这些闯入者的性命，像喂养一头畜生一样，苟延残喘地‘饲养’它！”
石破天惊！
裴砚的质问如同一道贯穿万古的惊雷，狠狠劈在药万古那看似永恒不变的道心之上！
那张古井无波的苍老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不再是先前的不耐与轻蔑，而是一种秘密被骤然揭开的惊怒与……杀意！
“满口胡言！”
药万古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再无半点仙风道骨的从容。他双手结印的速度暴涨，整个生命泉眼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沸腾的泉水瞬间凝滞，随即，一股比先前浓烈十倍的剥夺之力，化作无形的死亡罗网，朝着裴砚三人当头罩下！
这一次，他动了真怒，起了必杀之心！
顾清晏和沈砚秋只觉得神魂都被冻结，生命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逝，连反抗的念头都难以升起。
然而，立于风暴中心的裴砚，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闭上了眼睛。
仿佛放弃了所有抵抗，坦然迎接那足以让任何修士化为枯骨的恐怖神通。
“系统，”他的心声在意识深处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正面硬抗已无意义，我要换个玩法。”
“我要说一段全新的书，就叫……《九幽饲魔经》选段——‘以身饲魔，魔亦有道’！”
这计划，何其大胆！何其阴损！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意愿及特定环境要素！全新说书内容生成！】
【当前说书：《九幽饲魔经·魔道共生》！】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此刻在裴砚耳中却不啻于天籁！
就在那死亡罗网即将触及他身体的刹那，裴砚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眸中，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俯瞰棋局、执掌规则的绝对冷静。
他没有去看药万古，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口翻涌不休的生命泉眼，投向了那泉眼之下，被镇压的未知凶物。
他张开了口，没有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也没有催动任何灵力。
他的声音，古老、沙哑、充满了某种不可名状的魔性，仿佛并非由他自己发出，而是借由他的口，阐述着一条来自太古洪荒的禁忌真理。
“话说上古有魔，凶威滔天，无人能制……”
一字一句，清晰地回荡在整个洞窟。
这声音仿佛蕴含着一种奇特的伟力，每一个音节都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洞窟之内，在所有人的感知中，荡开了一圈圈无形的涟漪。那原本由药万古掌控的能量气机，竟在这诡异的说书声中，开始紊乱，扭曲！
正全力催动神通的药万古，在听到这几句话的瞬间，面色骤然惨白！
那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这……这是什么？！
这小子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九幽饲魔经》？这种光是听名字就足以引来天谴的禁忌之物，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当众说出来？！
不！不对！
药万古骇然发现，这并非简单的胡言乱语！
随着裴砚的说书，他感觉到自己与泉眼、与下方凶物之间的联系，那条他维系了千年的能量通道，正在被一股外来的、不可理喻的力量强行篡改！
“……后有大能者，不以镇压为法，反以自身精血、天地灵粹饲之……”
裴砚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冷酷的裁决意味。
他的言出法随，在此刻发动！
目标并非治疗，也非攻击！
而是——“规则篡改”与“概念嫁接”！
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用这禁忌的说书，强行将药万古千年来的“守护”行为，从规则层面上，定义为“饲魔”！
“汝以玉露为食，以生灵为祭，名为守护，实为饲养！”
裴砚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神明降下的敕令，又似魔王发出的诅咒！
“此魔已与汝共生，汝之气运，亦是魔之气运！汝之性命，亦是魔之食粮！”
“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破碎了！
药万古布下的死亡罗网，在距离裴砚头顶三寸之地，骤然停滞，然后寸寸瓦解，化为最精纯的生命能量，逸散在空气中。
“噗！”
药万古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神通……失控了？！
不，比失控更可怕！
是逆转！
“今我便断你这‘饲养’之功！魔当反噬其主！”
裴砚双目神光暴涨，抬手，并指如刀，对着虚空重重一挥！
“生机当归本源，魔气当噬道基！”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手中那代表着说书人权柄的惊堂木虚影，轰然显现，又重重拍下！
“啪！！！”
这一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却仿佛在整个洞窟的法则层面上，落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烙印！
奇异，而又无比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疯狂从裴砚、顾清晏、沈砚秋身上抽取生命力的泉眼，那股吸力陡然调转了方向！
就像一个被强行逆转的漩涡，它的目标，不再是外来的闯入者，而是它千百年来的“主人”——药万古！
“不——！”
药万古发出一声惊恐到极致的尖叫。
他感觉到，自己与泉眼之间那条亲密无间的能量纽带，此刻变成了一根插进他道基深处的贪婪吸管！
他体内的生命本源，他千辛万苦修炼而来的修为，正通过这条纽带，以一种决堤般的速度，疯狂地涌向生命泉眼！
“吼——！！！”
泉眼之下，那被镇压的凶物，也在此刻发出了一声截然不同的咆哮！
不再是之前的暴虐与愤怒，而是充满了无尽的贪婪与……狂喜！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精纯、都要恐怖的凶煞本源之力，从泉眼深处冲天而起，精准地锁定了药万古，如同饥饿了万年的恶兽，开始疯狂地、反向抽取他的所有！
平衡，被打破了！
但不是裴砚强行攻击泉眼打破的，而是他用那段诡异的说书，用那禁忌的“言咒”，将药万古和凶物之间的“共生”关系，强行扭曲、逆转！
他，药万古，药灵谷千年的守护者，高高在上的宿老！
在这一刻，被裴砚的“言咒”，从高高在上的“饲主”，打落尘埃，变成了献给魔头的……
祭品！
“啊啊啊——！”
药万古发出痛苦的嘶吼，他那本就苍老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槁下去。满头白发失去光泽，变得如同枯草；饱满的皮肤瞬间塌陷，紧紧贴在骨骼上，浮现出死灰色的斑点。
他引以为傲的磅礴修为，正成为滋养那头凶物的最佳养料！
他想切断联系，却骇然发现，那条由他亲手建立、维系了千年的纽带，早已和他自己的本源、神魂、道基……彻底融为了一体，根本无法斩断！
斩断它，就等于自杀！
可不斩断，就是被活活吸干！
这，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裴砚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他身旁的顾清晏和沈砚秋压力骤减，瘫软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同样用震惊的目光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谁能想到，裴砚竟然用这种方式，逆转了必死的绝境！
这已经不是战斗了，这是……诛心！是从规则的根源上，抹杀了对手的一切！
“竖子！竖子！！”
药万古在被反噬的剧痛中，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裴砚嘶吼道，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绝望。
“你……你这是在帮它彻底挣脱封印！”
他的双眼因为恐惧而凸出，血丝遍布。
“玉露一旦失去我的精血滋养，那道最后的封印……会立刻崩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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