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骑士一身锦衣,背负着五把雁翎刀,赫然是圣皇近卫翊卫司千户。
在神楚,翊卫司只办皇差,没想到圣皇对太傅如此看重,竟然派翊卫司护卫上任。
“下官江州司马青山石,敢问上官尊姓大名?”
千户乃是五品官,品阶仅次于下州太守,更别说只有六品的江州司马了。
当然,城隍阴司的神官品阶自成体系,不与阳间官僚论班排序。
“江州司马,怎么只有你在此迎驾,别驾、长史何在!”翊卫司千户勒停奔马,不满地呵斥道。
别驾、长史、司马都是太守的佐贰官,前两者的品阶比司马更高,但翊卫司千户更胜他们一筹,因此不屑于向青山石报出自己的名号。
“青山司马息怒,人家是第四境高手,你可打不过人家。”周晓天在一旁提醒,同时拉住处于暴怒边缘的青山石。
翊卫司得到皇权特许,尽皆是修炼者,正五品的千户必须拥有第四境修为,这是硬性前提。
“上官容禀,江州乃下州,别驾、长史素来缺额,若一定要他们来迎驾,还请上官先禀明圣上,多多贬谪官员补缺。”青山石硬气回道,江湖烟瘴之地,无论主官佐贰官,大都以流人充任,有上进心的正经官员一向视此为畏途。
周晓天不由翘起大拇指,同时对着酒葫芦假装呡了一口酒,暗中为青山石护法,以免被人家先斩后奏处理了。
“那城隍、判官呢?是不是也要圣上下敕补缺!”翊卫司千户碰了一个软钉子,心中火气渐渐升腾,想他们翊卫司办差何曾碰到过这种愣头青,这厮分明是不想升迁了。
何止不想升迁,简直是不想活着了。
周晓天及时拉住蠢蠢欲动的青山石,让他不要硬怼上官,毕竟活着的价值比死后等待敕封要大。
“上官问错人了,阴司之事与某何干!”
城隍阴司自成系统,一向凌驾在地方官员之上,非但不受地方统属,有时还要征召地方官员协办事务。
翊卫司千户闻言不由气结,偏偏发作不得,作为圣皇护卫,何曾受过这种鸟气。
“阴司之事,本官自会责问城隍司。阳间之事,总该由你负责吧,速速通知江州军民百姓,出城迎迓法驾。”
说完,不待青山石作出回应,自顾自策马朝着城隍庙而去。
尘烟远去,青山石兀自不服,趁着酒劲上头,气呼呼地道:“太傅作为流人,行事如此张扬,势必引起阴阳不满。不行,本官要去亭驿问个清楚。”
周晓天连忙拉住他,幽幽说道:“别去,其中必有误会。”
“没有误会,什么大驾非得惊扰阖城军民百姓,还要凌驾在城隍司之上!”青山石怒气冲冲,太傅虽有辅佐圣皇协理阴阳之责,但已经被谪守江州,怎么尚敢凌虐地方。
“青山司马,听应某一言,此驾并非彼驾,不是你能得罪的。”周晓天越发确信,翊卫司千户护卫前来的并非是新任太守。
“应掌柜是说来者并非太守,而是另有其人!”青山石并非蠢人,经人指点顿时恍然。
周晓天点点头,道:“若应某猜得不错,来者能量不小,不然也不敢同时轻视江州阴阳两道。”
“什么人这么大的排场?”青山石虽然这么说,最终还是安排手下,一路敲锣打鼓,将城中数万百姓驱赶到城外,乱哄哄地挤在城墙下。
不一会,翊卫司千户去而复返,随在他身后的是城隍司一众神灵,赫然以杜判官为首,唯独不见城隍正印老爷。
“城隍爷呢?”周晓天悄悄询问。
“不巧,老爷回京述职去了。”杜判官面无表情地回答。
周晓天满脸同情地看向杜判官与青山司马,阴阳两司主官皆不在,惟有他们被拿来顶在前面,果然是一对难兄难弟。
“应掌柜,城隍老爷不在,你的事得往后延了。”
青山石的话提醒了周晓天,确实是这样没错,阴司主官不在,重建轮回宗可不好办了。
他无暇可怜两司佐官,急忙问杜判官:“判官大人,城隍爷述职要多久才能回来?”
杜判官若有所思地回道:“难说,朝中多故,谁知道排期会排到到什么时候。”
“这可麻烦了~”周晓天忧心忡忡。
“应掌柜是要名录阴司么,这事小神倒是可以作主。”杜判官也发现周晓天的变化,以为对方是担忧此事。
“如此多谢判官大人了。”周晓天客气地回道,其实,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安,若来者真是那位的话,城隍爷短期内肯定回不来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招呼赤发道人与宁曲求,趁着翊卫司千户不在现场监督,躲到一众百姓身后。
毕竟,再与江州两司官员站在一处,肯定会引起来者的注意。
经过一番折腾,午时早已过了,如今是申末时分,就在满城百姓埋怨之时,远处一支队伍从亭驿走来。
只见队伍一边舞蹈一边行来,短短十里路程,竟然给他们耗到夜幕降临。
天幕将落未落之际,队伍犹如鬼魅巫傩一般现于人前。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诵经之声,初听像是整齐划一,实则嘈杂难以入耳。
周晓天虽然不待见佛门,但是听鸠摩什众僧念经亦是一种享受,起码可以助眠。
而眼前队伍诵经声音,闻之让人心烦意乱,他以游魂境修为尚且如此,凡夫俗子哪堪承受得住。
突然,一个雌雄难辨的声音响起,赫然是一道音功神通。
“索命梵音,赶紧闭上六识,迟恐不及。”周晓天一边提醒赤发道人,一边封住宁直取的感官。
城下数万百姓闻听之后,犹如魔音入耳,纷纷匍匐在地,目光呆滞,有如提线木偶。
周晓天连忙拉着身边两人一起坐下,免得鹤立鸡群,为来者所注目。
果然,随着索命梵音渐渐放大,江州两司官员再也撑不住,纷纷跪下叩头。
法驾之下,再无一人可以直视,队伍抛下江州两司,越过满城百姓,直接入驻江州。
“什么狗屁法驾,简直是妖魔,道友莫要再阻拦,燕某无极剑正要畅饮妖魔鬼怪之血!”
法驾远去之后,索命梵音解除,赤发道人心中憋着的气总算可以发泄出来。
“赤发道人,人家护卫足足有十八个,皆是第五境修为,四大近侍是第六境修为,更别说法驾里的存在了。”
周晓天也不拦他,指着正在恢复神智的阴司一众官员,“诸位判官都有第五境修为,尚且中招受辱,何况我等区区第四境散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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