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兵队负责军纪监察，本就看不太上梅机关这些搞秘密活动的“阴沟里的老鼠”，认为他们行事鬼祟，不守规矩。而行动课的人则觉得宪兵队死板僵化，只会拖后腿。双方摩擦不断，积怨已久。“毒蛇”作为行动课的干将，性格嚣张，没少得罪宪兵队的人。
宪兵队吉野大尉最近很焦虑。上次抓了个贪污军粮的小队长，本想立个功，结果那家伙后台硬，反倒让他挨了训斥。此刻他正泡在雾气蒸腾的澡堂里，用力搓着肩膀，仿佛能洗掉霉运。
陈晓“恰巧”出现在隔壁池子，和中村会计闲聊——自然是他故意引来的捧哏。
“行动课那边啊……”陈晓叹气，“权限太大。上次查档案，看到个案子有点小尾巴，三百美元说不清去向，最后写个‘直接处理’就完事了。”
吉野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竖了起来。
中村会计配合地咂嘴：“毕竟是中村少佐经手嘛……”
“是啊，‘毒蛇’嘛。”陈晓意味深长地拖长音调，起身离开前似是无意地扫过吉野的方向。
他说得含糊其辞，点到即止，而且很快转移了话题。但“行动课”、“账目”、“小尾巴”这几个关键词，像钩子一样扔进了水里。
饵已撒下。
陈晓泡完澡，他裹紧浴衣走出门，内心冷笑：“吉野君，你可别让我失望。”
三天后，宪兵队以“例行档案抽查”为名，调走了那批旧卷宗。吉野像嗅到血味的鬣狗，几乎把脸贴在纸页上搜寻。当陈晓那份伪造的、有着“追缴遗漏美钞叁佰元，已由中村少佐直接处理”字样的“补充说明”被发现时，吉野如获至宝！他激动得手指发颤——不是为三百美元，而是为“中村少佐”这个名字。
半年前联合行动，中村当众讥讽他“宪兵队只会抓自己人逞威风”。此仇他记到现在。
“果然是你这条毒蛇！”吉野狰狞一笑。
三百美元在战时不是小数目！“直接处理”？这简直就是贪污的铁证！而且涉及的是他最讨厌的“毒蛇”中村！
吉野立刻向上报告，申请对“毒蛇”中村一郎进行立案调查。宪兵队高层早就对梅机关不满，立刻批准。
于是，次日清晨，梅机关走廊咖啡香气还未散尽，宪兵队的皮靴声就如惊雷炸响。吉野带着四名宪兵直扑“毒蛇”办公室，门被砰地撞开时，“毒蛇”中村一郎正翘脚看最新审讯记录。
“八嘎！谁让你们进来的！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梅机关！”中村暴怒拍桌。
吉野扬手亮出文件，他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得意和冰冷：“中村少佐，我们怀疑你涉嫌侵吞缴获物资，违反军纪。这是调查令，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污蔑！”中村眼底猩红，“我要见机关长！”
“留着话跟军事法官说！”吉野猛地挥手，“带走！”
“毒蛇”被两名宪兵强行架出办公室，一路上他仍在咆哮怒骂，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和多疑——是谁？是谁在背后搞鬼？是课长？是竞争对手？还是……那些中国人？
“毒蛇”挣扎时扯歪了领章，突然看到门外——陈晓正端着茶杯站在走廊阴影里，平静地呷了一口。
“是你……” 中村瞳孔骤缩。
陈晓微微挑眉，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表情。
吉野粗暴地把中村推出门。喧闹声渐远，陈晓转身回办公室，在关门刹那听到走廊尽头传来中村嘶哑的咆哮：“你们都会后悔的——！”
茶杯搁在桌上发出轻响。陈晓垂眸看了眼震动的茶水。
“后悔？”他无声地勾起嘴角，“我等着看你怎么让我后悔。”
宪兵队的车呼啸着驶离大楼。陈晓站在窗前，目送那辆黑色轿车变成一个小点。
伪造证据的纸条夹藏在档案袋的文件里，吉野的野心被点燃，中村的命运已成定局——一切都在按剧本上演。
陈晓站在自己办公室的门口，隔着人群，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借刀杀人的第二步，完成。
接下来，就是确保这把“刀”，能彻底砍死这条“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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