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九年四月,春末夏初的关岛,空气湿热。一份标志着西方阵营军事体系正式成型的消息随着电波传来——北大西洋公约组织(NAto)在华盛顿正式签署成立。
陈晓从卡特送来的文件副本中抬起头,长长舒了一口气。北约作为冷战军事格局的基石终于落定,意味着欧洲的防线从概念变成了具有法律约束力的实体,美苏对抗进入了一个更加固化的新阶段。
“陈顾问,看来我们在欧洲的布局终于完善了。”卡特的语气带着一丝如释重负,“有了北约,苏联再想轻举妄动就得掂量掂量。”
陈晓点头表示同意:“确实,北约是马歇尔计划在军事上的必然延伸。经济复兴加上集体防务,西方核心圈算是初步稳住了。这标志着冷战两极格局正式固化,未来几十年的对抗主线基本划定。”
他在随后的分析报告中高度评价了北约的战略意义,视其为“遏制战略走向成熟的里程碑”,认为它有效地将西欧各国与美国绑定,共同构筑了对苏防御的“盾牌”。
然而,当基地内部大多为北约成立感到鼓舞、认为欧洲防线已无忧时,陈晓却在报告末尾笔锋一转,提出了一个被多数人忽略的问题:
“北约的成功强化了欧洲正面的战略态势。但也正因如此,我们更需警惕对手可能采取的‘侧翼’迂回策略。”他在一次由哈里森主持的小范围战略评估会上指出。
“侧翼?”一位海军参谋疑惑道,“你是指地中海?还是北欧?”
“我指的是更广阔的‘侧翼’——亚太地区,特别是东南亚。”陈晓语出惊人。在众人仍聚焦于欧洲集体安全的兴奋中,他这个指向东方的警示显得格外突兀。
会议室安静了一瞬。亚太?除了即将尘埃落定的中国,那里还有什么?
“北约主要针对欧洲,而美国在亚太缺乏同等规模和效力的多边安全机制。”陈晓走到世界地图前,手指划过东南亚星罗棋布的半岛与岛屿,“这里,民族独立运动风起云涌,旧殖民体系正在瓦解。权力真空和动荡环境,正是共产主义思想渗透的温床。”
他特别指出法属印度支那(越南):“胡志明领导的越盟兼具强烈的民族主义色彩和强大的组织能力,正与法国殖民当局激烈作战。如果西方忽视这片区域,或仅以殖民帝国视角干预,很可能将这些追求独立的力量彻底推向共产主义阵营。”
他回顾了此前的思路:“这也印证了我之前提到的‘非对称’策略。在亚洲,我们不应也无力复制北约式的军事同盟,而应采取更灵活、更具前瞻性的方式。”
他进一步提出具体建议:“应以经济和文化手段先行渗透,通过提供替代苏联模式的经济援助、技术支持和教育交流,帮助新兴国家建立稳定的非共产主义政权,或至少保持中立。我们要向它们证明,无需投向莫斯科也能实现国家独立和经济发展。这比危机爆发后再进行军事干预成本更低、效果更持久。”
尽管没有明确预言后来的越南战争,但他已精准点出东南亚——尤其是越南——将成为下一个东西方争夺的焦点。
“我们需要一份针对东南亚的‘马歇尔计划’吗?”哈里森若有所思地问。
“规模或许不必那么大,但思路可借鉴。关键在于‘吸引力’与‘替代性’——我们要提供一条不同于殖民主义也不同于共产主义的‘第三条道路’,一个更具吸引力的‘美国方案’。”陈晓回答。
会议结束后,几位参谋对“侧翼论”将信将疑。毕竟欧洲局势未完全落定,中国内战也接近尾声,此时分散资源到遥远的东南亚,在许多人看来是杞人忧天。
然而哈里森准将却高度重视陈晓的警示。他意识到陈晓的价值,正在于总能提前半步发现潜在风险——当众人拥抱欧洲的“胜利”时,他已开始审视下一片可能起火的区域。
几天后,卡特带来一份反馈:
“陈顾问,你关于‘亚太侧翼’的分析,特别是对东南亚民族独立运动潜在风险的评估,已由哈里森准将提交给国务院政策规划司和国防部相关部门。目前虽未形成正式政策,但你提出的优先运用经济与文化手段进行预防性渗透的思路,已被纳入对东南亚政策的初期评估文件,作为未来战略制定的参考。”
陈晓微微颔首。这在他的预料之中。战略转向是缓慢的,能将注意力从中国这一热点转向潜在的东南亚热点,并引起高层关注,已是现阶段的重要成果。
他内心苦笑:总算在美帝这艘大船上又插了根小小的导向竿。从中国到东南亚,我这“纵火犯”的帽子是摘不掉了——专门提醒他们哪里可能会起火。不过若能因此少一些像朝鲜、越南那样的惨烈热战,多一些经济与文化竞争,也算功德无量。
随着北约成立与亚洲局势变化,陈晓清楚自己在这个秘密基地中的角色与价值正在被重新定义。他不再只是中国问题的顾问,其视野已被认可为具有全球性的战略意义。
只是,这些“前瞻性”建议最终能被采纳多少?当未来的危机真在东南亚爆发时,他又将扮演什么角色?这个逐渐获得更多信任与关注的“顾问”身份,究竟是护身符,还是更危险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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