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黑色的晶体被安置在基地最深层的隔离实验室中，周围环绕着数层物理屏障、能量隔绝场以及全力运转的“蜃楼”信息屏蔽系统。即便如此，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智不适的低语感依旧如同冰冷的雾气，弥漫在实验室外围，让所有靠近的研究人员都感到精神压抑。
林默站在主控隔离室外，通过多层防护观察着内部那枚不过拳头大小、却仿佛蕴含着无尽混乱与知识的晶体。他的超维思维在疯狂运转，分析着从晶体表面逸散出的每一丝能量波动和信息碎片。
“结构极其稳定，内部能量处于某种‘伪平衡’态，其核心蕴含着高度压缩的、非结构化的信息洪流。”林默对着通讯器向陈老和苏婉等人解说道，“这种信息并非传统的知识传承，更像是一种……强制的‘认知覆盖’或者说‘思维模因污染’。接触者会被动地接受其中蕴含的、关于‘混沌’、‘熵增’、‘万物归墟’的理念，并逐渐被其同化，认为这才是宇宙的终极真理。”
他调出之前记录的、‘博士’变异前后的脑波活动和神识波动对比图。
“看，‘博士’在接触晶体后，其个人意识特征被大幅削弱，思维模式被晶体中预设的‘混沌逻辑’覆盖。他依然保有大部分记忆和知识，但其行为底层驱动已经完全改变，变成了一个传播混沌理念的……‘载体’。”
苏婉看着屏幕上那变得冰冷、非人的脑波图，心有余悸：“这比任何幻术或精神控制都可怕……它直接改写人的认知基础。”
“是的。这是一种更高维度的信息攻击手段。”林默目光凝重，“投放这块晶体的存在，其目的恐怕不仅仅是培养一个混乱的代理人。它更像是在……播种。将混沌的理念作为一种‘知识病毒’投入‘实验场’，观察其传播、变异以及对现有秩序体系的影响。”
他指向晶体内部能量模型的一个细微节点：“而且，我在这信息洪流的底层，发现了一个极其隐晦、却带着无上威严的……‘印记’。”
屏幕上放大了一个由无数扭曲线条构成的、仿佛象征着终极混乱与虚无的复杂符号。这个符号本身就在不断变化、崩解、重组，散发着令人生理性厌恶的气息。
“这是……圣人的印记？”陈老声音发颤。
“大概率是。而且并非善意的传承印记，更像是一个……‘污染源’标记，或者说，‘发信器’。”林默沉声道，“它确保知识按照其预设的‘混沌’路径传播，同时，也可能在向投放者反馈‘感染’数据和‘实验’进展。”
实验室陷入一片沉寂。圣人手段，竟如此匪夷所思，直接将“道”与“理”化为可传播、可污染的信息实体！
“那我们该如何处理它？”雷烈挠了挠头，他对着东西本能地感到排斥，“直接摧毁吗？”
“摧毁并非上策。”林默摇头，“首先，我们不确定强行摧毁会引发什么后果，可能是一场信息层面的爆炸，污染整个基地。其次，这块晶体本身是极其宝贵的研究样本。理解它，我们才能找到防御甚至反制这种‘知识污染’的方法。”
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准备亲自进行‘有限接触’解析。”
“不行！太危险了！”苏婉和陈老几乎同时反对。
“博士”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林默是基地的灵魂，绝不能出事。
“放心，我不会直接接触其信息核心。”林默解释道，“我会构建一个多层的‘虚拟解析环境’，利用‘鸿蒙’超算和‘信息扰断’技术，对晶体释放出的信息流进行隔离、减速、切片式分析。整个过程，我的主意识会处于严格的隔离和监控状态，一旦发现污染迹象，立刻切断连接。”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是我们理解圣人干预方式、提升自身信息防御等级的绝佳机会，不能因恐惧而放弃。而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或许我们能从中找到一些……关于其他圣人落子方式，甚至这个‘实验场’本身运行规则的线索。”
最终，在林默的坚持和周密的预案下，“有限接触解析”计划被批准。
接下来的几天，林默几乎不眠不休地待在主控室，通过特制的灵能-神经接口，与“鸿蒙”超算深度连接，操控着复杂的解析程序，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小心翼翼地剥离、分析着那块混沌晶体散发出的危险信息。
过程惊心动魄。即便有多重防护，那些混乱、绝望、诱人堕落的低语和意象，依旧如同冰冷的毒蛇，不断试图钻进他的意识深处。“鸿蒙”超算的日志中记录下了无数次模拟人格被污染、崩溃、然后被强制清除重启的过程。
但林默的本体意识，如同风暴中的礁石，凭借其超维思维的绝对理性和对数据的执着，顽强地坚守着。
付出总有回报。海量的、关于混沌本质、熵增法则、乃至一丝“归墟”意境的数据被成功提取、隔离、归档。更重要的是，通过对那个圣人印记的反复观测和逆向推演，林默获得了一些惊人的发现：
第一，印记的“指向性”。 这个混沌印记的能量特征，与之前在熵能之眼和天道窥探中感知到的某种“毁灭侧”根源波动，存在高度关联，但更加纯粹和古老。其指向的，很可能是曾在洪荒掀起无量劫波的魔祖罗睺，或者与其相关的混沌魔神概念！
第二，信息投放的“渠道”。 印记中蕴含着一丝极其细微的、涉及跨维度信息传输的法则纹路。林默成功捕捉并记录了这丝纹路的特征。这或许意味着，圣人向“实验场”投放“知识污染物”并非随心所欲，也需要遵循特定的“规则”或“通道”。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印记的“排他性”。 在解析过程中，林默尝试模拟了从天剑宗古剑和青璃妖皇血脉中解析出的、属于通天教主和女娲娘娘的法则气息（极其微弱），去接触那个混沌印记。结果，两者产生了强烈的、本质上的相互排斥和抵消效应！
“不同的圣人意志，其‘印记’和‘道’是相互冲突、相互制约的！”林默眼中闪烁着明悟的光芒，“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圣人需要落子，需要代理人！因为他们本身的力量和意志，无法直接、无冲突地介入这个‘实验场’！这个‘场’本身，存在着某种限制或平衡机制！”
这个发现意义重大！它意味着，圣人并非全知全能、可以为所欲为。他们同样受到“实验场”规则的制约！他们之间的道争，在这个“场”内，必须通过棋子、通过符合“场”内规则的方式来进行！
这无疑大大增加了林默和磐石基地周旋的空间！
就在林默初步完成对混沌晶体的解析，并开始着手研究如何利用“排他性”原理开发针对性的信息防御手段时，外界，因死亡谷事件而产生的连锁反应，开始显现。
玄阴教的探子终于确认了“博士”组织的覆灭和磐石基地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少主司徒影看着情报中关于那尊钢铁巨人和奇异五行力量（雷烈）的描述，眼中贪婪与忌惮交织。
“能消灭那个获得混沌知识的疯子……这磐石基地，果然不简单。”他摩挲着手中的骨珠，“优化灵根之法，强大的科技造物……看来，不能硬来了。”
他改变了策略，决定采取更迂回的方式接触磐石基地。
而天剑宗内，吴清风长老也通过秘密渠道，得知了死亡谷的异动和磐石基地的再次出手。他心中对林默和其“科学”之道的评价再次提升。
“面对混沌侵蚀，竟能战而胜之，并夺取其核心……”吴清风喃喃自语，“此子之能，远超预估。或许……与他合作，并非与虎谋皮，而是我天剑宗真正的机缘所在。”
他更加坚定了推动宗门与磐石基地合作的决心。
与此同时，那道一直隐于幕后、冰冷观察的天道窥探，在混沌晶体被激活、被解析的整个过程中，其“注视”的强度也出现了几次微妙的波动，似乎在重新评估着磐石基地这个“变量”的威胁等级与……研究价值。
棋盘之上，风云变幻。
林默在成功解析了第一块“知识污染物”后，不仅获得了宝贵的知识和数据，更窥见了圣人博弈的一丝规则底牌。
他知道，暂时的平静即将被打破。他必须抓紧时间，将这次的收获，转化为更强大的实力。
他的目光，投向了下一个目标——无论是通天教主指向的“诛仙阵图”，还是女娲娘娘关联的“不周山遗址”，都蕴含着巨大的机遇与风险。
科学的征途，就是不断将未知转化为已知，将危险转化为力量。
而下一场风暴，已然在酝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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