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周兵加完班,独自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这条近路他走了半年,路灯坏了好几个,一直没人修。
周围是老旧的居民楼,窗户大多黑着。今晚风格外大,吹得垃圾袋在地上打转,像一个个扭曲的人影。
他缩着脖子,加快脚步。只想快点回去洗个热水澡。
走到路段最暗的地方,借着远处微弱的光,他看见前面路灯杆子下站着一个人。是个女人,背对着他,站得笔直,长头发被风吹得乱飞。她没穿衣服,皮肤在昏暗中白得扎眼。
周兵愣了一下,停住脚步。这场景太不对劲了。深秋的晚上,温度很低,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站在这种地方?
他第一个念头是这女人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被抢劫了?或者……是那种招揽生意的?但这也太偏僻了。
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问问。同情心有一点,但更多的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警惕,以及一丝被那苍白肉体勾起的、不合时宜的念头。
“喂!你没事吧?”他隔着十几米远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街上显得有点突兀。
女人没回头,也没动,就像没听见。
周兵咽了口唾沫。他左右看了看,街上空无一人。他壮着胆子又往前走了几步。“需要帮忙吗?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这次,女人有了反应。她的头极其缓慢地地转了过来。
周兵的心跳漏了一拍。那女人的脸也很白,五官模糊,看不真切,但能感觉到一种空洞。没有表情,没有生气。
“冷。”女人开口了,声音很轻,像风吹过缝隙,带着一种奇怪的嘶哑,“好冷。”
周兵心里那点龌龊念头被这诡异的气氛冲散了不少。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试探性地递过去。“你先穿上这个吧?这么冻着会生病的。”
女人没有接外套,而是慢慢地把整个身体都转了过来,正对着他。
周兵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女人的身体……很不自然。皮肤太白,像刷了一层劣质的白漆,肢体动作有种僵硬的滞涩感。最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尽管她赤身裸体,他却感觉不到任何情欲的意味,只有一种冰冷的、非人的诡异。
“你看得见我?”女人问,声音还是那么轻飘飘的。
“废话,我当然看得见你!”周兵有点发毛,“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大半夜不穿衣服站这儿干嘛?”
女人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朝他走近了一步。她走路的样子很怪,膝盖似乎不打弯,像是……在平移。
“帮帮我。”她说,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周兵心里的警报狂响。这太邪门了。他想跑,但双腿像灌了铅。而且,一种扭曲的好奇心,混合着男人那点可悲的、对异常情境下女性身体的潜在冲动,让他钉在了原地。
“你家在哪儿?我……我帮你叫个车?”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很近。”女人抬起一只苍白的手,指向旁边一栋黑漆漆的、似乎废弃了很久的旧楼,“就在里面。”
周兵看向那栋楼,心里更毛了。那楼窗户都没几扇完整的,根本不像住人的样子。“你确定?那楼……好像没人住啊。”
“确定。”女人又靠近了一步,几乎贴到了周兵面前。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的寒意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不是冬天的寒冷,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你送我上去,好不好?”
离得近了,周兵勉强能看清她的脸。五官很平淡,没什么特色,但组合在一起,配上那毫无血色的皮肤和空洞的眼神,显得异常可怖。他闻不到任何味道,没有香水味,也没有汗味,什么都没有,就像面对一个冰冷的、人形的空白。
“我……我不太方便。”周兵想拒绝,但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在她赤裸的身体上扫过。胸脯、腰肢、小腹、逼毛……皮肤光滑得不像话,但也白得不像活人。这种诡异的视觉冲击让他喉咙发干,恐惧和某种下流的兴奋奇异地交织在一起。
“怕什么?”女人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扭曲的引诱,“就一会儿。上面……只有我一个人住。”
这话暗示性太明显了。周兵的心脏怦怦直跳。理智告诉他快跑,这女人绝对不正常。但某种阴暗的欲望,想着“万一只是个精神不正常的女人,捡个便宜”的侥幸心理,加上这极度诡异的场景本身带来的病态刺激,让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就……就送你到门口。”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哑。
女人没说话,转过身,朝着那栋废弃的旧楼走去。她的背影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更加诡异,臀部的曲线扭动得极不自然,像是牵线木偶。
周兵跟在她后面几步远的地方,手心里全是冷汗。他不断告诉自己,有异常就跑,没异常就干她。
旧楼的单元门歪歪斜斜地开着,里面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女人毫无阻碍地走了进去,身影瞬间被黑暗淹没。
周兵停在门口,犹豫了。里面的黑暗太纯粹了,还带着一股陈年的灰尘气。
“进来呀。”女人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带着回音。
周兵一咬牙,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迈了进去。
手电光柱划破黑暗,照亮的是一个破烂不堪的大厅,满地垃圾和碎砖块。女人就站在楼梯口,背对着他,白得发光的身体在黑暗中像一个醒目的靶子。
“在楼上。”她说着,开始上楼。
楼梯是水泥的,很多地方都破了。女人上楼依旧没什么声音,动作僵硬。周兵跟着,手电光晃动着,楼梯间墙壁上满是乱七八糟的涂鸦,在光影变幻间像一张张鬼脸。
他尽量不去看前面那具晃动的苍白肉体,但那景象却牢牢钉在他脑子里。他甚至可耻地有了点反应。这让他更加害怕,也更加痛恨自己。
到了三楼,女人沿着走廊往里走。走廊两边的房门都紧闭着,有些门牌号都脱落了。这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他的脚步声和沉重的呼吸声。
女人在最里面一扇门前停下。那扇门看起来比其他的要完整一些。
“到了。”她说,还是没有回头。
周兵松了口气,总算到了。“那……那我走了。”最终他还是怂了,转身就想跑。
“等等。”女人的声音突然贴得很近。
周兵猛地回头,吓得差点叫出来——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无声无息地站到了他身后,几乎和他脸贴脸。那张空洞的脸在手电光下异常清晰,皮肤细腻得没有毛孔,但冰冷僵硬。
“不进来坐坐吗?”她问,一只手抬起来,搭在了周兵的胳膊上。那触感冰冷、滑腻,像某种冷血动物。
周兵浑身汗毛倒竖,猛地甩开她的手。“不!不用了!我走了!”
他转身就往楼梯口跑,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恐惧彻底压倒了其他所有念头。
然而,他跑下几步,却发现楼梯不见了。下面不是二楼,而是另一条和三楼一模一样的走廊,幽深,黑暗。
鬼打墙?周兵头皮炸开,手电筒四处乱照,光线晃动。他朝着记忆中来时的方向跑,但跑过一扇扇门,走廊却仿佛没有尽头。他迷路了。
“怎么不走了?”女人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不紧不慢。
周兵不敢回头,拼命往前跑。他看到前面有一扇门虚掩着,透出一点微光。他像抓到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撞开门扑了进去。
他愣住了。
这里根本不是出口,而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像是很久没人住的毛坯房,地上积着厚厚的灰。房间中央,站着那个女“人”。她依然赤裸着,正面对着他。
但这一次,她的样子变了。
她的皮肤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像即将剥落的墙皮。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最恐怖的是,她的嘴角,以一种完全违反人体结构的方式,极其缓慢地向两边拉伸,形成一个僵硬的弧度。没有声音,但周兵仿佛能听到皮肤撕裂的细微声响。
“喜欢吗?”她问,声音不再是轻飘,而是变成了一种摩擦般的沙哑,“你不是喜欢看吗?”
周兵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手脚并用地往后爬。“对不起!对不起!放过我!我不是故意的!”
女人开始向他“走”来,动作不再是僵硬,而是变得扭曲,关节以奇怪的角度弯折,像一只正在学习走路的人形蜘蛛。她越靠越近,那股阴寒的气息几乎要将周兵冻僵。
“来陪我吧。”她说,“我很寂寞。”
“不!滚开!”周兵崩溃地大叫,随手抓起地上一块碎砖头,朝着女人扔过去。
砖头穿过了女人的身体,像穿过一团冰冷的雾气,打在后面的墙上,发出闷响。
女人停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穿过”的胸口,那里没有任何伤痕。然后,她抬起头,那张怪异的“脸”正对着周兵。嘴角的裂口更大了,几乎到了耳根。
周兵彻底绝望了。他看着那具苍白、扭曲、非人的躯体逼近,闻不到味道,听不到脚步声,只有一种无形的、巨大的恶意将他紧紧包裹。
女人伸出了手,那只手变得细长,指甲乌黑尖锐,抓向周兵的脸。
周兵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感觉冰冷的触感碰到了他的皮肤,然后是无尽的黑暗和剧痛……
几天后,有人在废弃旧楼里发现了周兵的尸体。死状极惨,像是被什么东西巨大的力量撕扯过,现场一片血腥。警方调查了很久,找不到任何外来者的痕迹,也没有搏斗迹象,最终成了悬案。
有附近的老住户悄悄说,那栋楼不干净,很多年前出过事,有个女人死得不明不白。之后偶尔深夜,会有人看到一个白花花的影子在附近游荡。
具体怎么回事,没人说得清。只知道,这城市的都市怪谈里,又多了一个关于深夜裸鬼的传说。
据说,她会在最暗的路上,寻找孤独的夜归人。而故事的细节,在人们的口耳相传中,变得越来越模糊,也越来越恐怖。只是提醒着那些晚归的人,有些路,最好不要独行;有些“人”,最好不要搭理。
毕竟,夜晚隐藏的东西,远比我们知道的要多。
喜欢灵异短篇故事集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灵异短篇故事集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