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界壁垒的裂缝中,混沌与秩序的能量如潮汐般翻涌,蚀骨狱主的身影在光尘中渐渐凝实。谁也未曾想过,这位搅动两界风云的禁忌存在,竟身着一袭素白长袍,衣袂翻飞间,不见半分狱主的狰狞,唯有周身环绕的黑白气流,泄露出他体内两股力量的激烈博弈。他的面容笼罩在一层柔和却又模糊的光晕中,看不真切,可那轮廓——尤其是眉宇间那道介于混沌与秩序之间的矛盾褶皱,竟与叶妄有七八分相似,仿佛是时光在不同维度刻下的同一道印记。
“很惊讶?”蚀骨狱主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那笑意落在叶妄与阿箬耳中,却如数九寒冬的冰锥,刺得骨髓都泛着凉意。他缓缓抬手,裂缝周围暴走的混沌黑气与秩序金光瞬间温顺下来,如百川归海般涌向他的掌心,凝聚成一颗不断旋转的黑白光球。光球转动时,黑与白并非泾渭分明,而是如墨滴入泉,相互渗透又彼此独立,“亿万年前,我曾是九域与地球的守护者,就像现在的你,叶妄。”
叶妄握紧手中的地脉凿,掌心的棺纹突然剧烈发烫,仿佛在与那光球产生某种共鸣。“守护者不会将蚀骨狱的混沌引入地脉,更不会以生灵精血为引,搅动两界浩劫。”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目光扫过那些被混沌污染的地脉节点——淮河岸边枯萎的芦苇丛中,仍残留着黑白交织的诡异纹路;泰山石阶上,香客们留下的愿力丝带竟缠绕着丝丝怨毒黑气,“你口中的守护,不过是毁灭的借口。”
“毁灭?”蚀骨狱主轻笑一声,指尖轻点光球,光球表面立刻浮现出无数画面:有创世之初的归墟裂隙喷吐着毁灭性能量,有混沌与秩序的能量在裂隙两侧相互敌视、碰撞,每一次撞击都引发星河流转、大地崩裂。“我只是在纠正天地的错误。”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甘与愤懑,“混沌与秩序本就该融为一体,而非相互割裂!你以为天棺为何存在?”
他看向叶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的壁垒,直抵创世之初:“它不是为了封印混沌,而是为了平衡两者!可惜,历代棺主都被所谓的‘正道’蒙蔽,只知以秩序压制混沌,却不知失衡的天平终会倾覆。包括你体内那位器灵,他也曾是我的副手,最终却选择站在所谓的‘正道’那边,亲手将我打入蚀骨狱。”
阿箬怀中的洛书龟甲突然剧烈震颤,青光爆闪,在半空中投射出一幅古老的星图。图中,一位身着与蚀骨狱主同款素白长袍的男子,正手持一柄与天棺同源的权杖,奋力缝合一道横跨天地的巨大裂隙。裂隙左侧,混沌黑气如沸腾的焦油,不断侵蚀着秩序的金光;右侧,秩序之力结成坚冰,死死抵挡黑气蔓延,双方的每一次碰撞都让天地剧烈摇晃。那男子的侧脸在星图中一闪而过,赫然与叶妄、与此刻的蚀骨狱主有着惊人的相似。
“那是创世之初的归墟裂隙。”蚀骨狱主的声音带着一丝怀念,又有着难以掩饰的痛苦,“我试图用权杖融合两界之力,让混沌与秩序如昼夜交替般和谐共生,却被他们斥为‘亵渎天地’。那些自诩正义的守护者,称我为‘禁忌’,将我打入蚀骨狱,连我的名字都从所有史册中抹去。”
他向前踏出一步,裂缝随之扩张数丈,更多的黑白气流涌来,在他脚下凝成一道悬浮的阶梯。“但我留下了后手——刑天,不过是我放出的一缕分魂,用来测试后世的守护者是否有资格继承我的理念。”他的目光如探照灯般落在叶妄身上,带着审视,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而你,叶妄,你能同时掌控天棺与地脉之力,能在归墟之门中找到混沌与秩序的平衡点,你比历代棺主都更接近真相。”
叶妄心中巨震,想起成为棺主时那股奇异的感悟——当时他分明感觉到,天棺深处的秩序之力并非要彻底消灭混沌,而是要引导其流向,就像治水需疏而非堵。可蚀骨狱主的做法,却是将两界之力强行糅合,如同将水火倒入同一容器,最终只会引发更剧烈的爆炸。“平衡不等于吞噬!”他猛地抬头,眼中金光爆闪,“你用蚀骨狱的力量污染地脉,用生灵的精血催动阵法,让混沌与秩序在强制融合中相互吞噬,这根本不是平衡,是毁灭!”
“毁灭是为了新生。”蚀骨狱主的素白长袍突然无风自动,衣摆下渗出丝丝黑气,在他周身织成一件若隐若现的狱纹甲胄。他猛地将掌心的黑白光球掷向地面,光球落地的瞬间炸裂开来,化作无数条黑白交织的丝线,顺着地脉纹路飞速蔓延。
所过之处,异变陡生:淮河的碧水变得一半清澈如镜,映着蓝天白云;一半漆黑如墨,翻涌着混沌气息,两色水域泾渭分明却又相互侵蚀,岸边的鹅卵石竟在两色交界处化作齑粉;泰山之巅的云海中,金色的愿力与黑色的怨毒相互缠绕,原本祥和的山风变得狂躁,吹得古松发出痛苦的呜咽;太湖的灵脉泉眼喷出黑白相间的水柱,水柱所过之处,荷花一半盛开如朝霞,一半枯萎如焦炭……
“住手!”叶妄怒吼一声,催动九脉地灵之力,金光顺着地脉追击那些丝线。可金光越是攻击,那些丝线反而融合得越快,黑白二色相互吞噬又相互滋养,所过之处的地脉节点再次亮起妖异的红光。
“没用的。”蚀骨狱主站在丝线中央,身影在素白长袍与狱纹甲胄间反复切换,“这些丝线是用我的本源与地脉精血炼制的‘混沌秩序丝’,它们会让两界之力彻底融合。你越是净化,就越能加速这个过程,就像你越想分开混在一起的墨与水,只会让它们融合得更均匀。”
阿箬的洛书龟甲飞到叶妄身边,青光暴涨,与金光交织成一道巨大的光盾,挡住蔓延向东南地脉的丝线。“他在拖延时间!”阿箬的声音带着焦急,“等丝线遍布所有地脉节点,两界壁垒的裂缝就会彻底扩大,蚀骨狱的力量会像洪水般淹没两界!”
叶妄看向蚀骨狱主,目光突然落在他长袍下摆的一道纹路——那纹路呈螺旋状,一半是金色的秩序符文,一半是黑色的混沌狱纹,与天棺棺盖的核心纹路完全一致,只是旋转方向截然相反。“你与天棺的器灵……是什么关系?”他想起器灵偶尔流露出的愧疚,想起那些被刻意抹去的记忆碎片。
蚀骨狱主的动作猛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情绪中夹杂着痛苦、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他曾是我的副手,名为‘钧’。”他的声音低沉了许多,“我们一同守护归墟裂隙,一同研究混沌与秩序的平衡之法。可当我提出融合两界之力时,他却认为我走火入魔,联合其他守护者,亲手将我封印在蚀骨狱。”
他抬起头,素白长袍彻底化作漆黑的狱纹甲胄,面容上的光晕散去,露出一张与叶妄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不同的是,他的左眼是纯粹的混沌黑,右眼是极致的秩序金,两种颜色在眼眶中旋转,仿佛有两个世界在其中生灭。“多说无益,叶妄,要么加入我,一起重塑两界;要么,就成为我新生路上的垫脚石。”
话音未落,蚀骨狱主已化作一道黑金色流光,瞬间出现在叶妄面前。他的拳头带着撕裂天地的力量,狠狠砸向叶妄的胸口。叶妄仓促间举起地脉凿格挡,“铛”的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身后的岩壁上,喉头涌上一股腥甜,鲜血顺着嘴角滑落。
“你的力量还不够。”蚀骨狱主一步步走近,黑金色的能量在他掌心凝聚成一柄长剑,剑身上黑白二色流转,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但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明白的——混沌与秩序,本就是一体两面,缺一不可。”
阿箬挥动断岳斧,青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斧刃带着洛书的净化之力,狠狠劈向蚀骨狱主的后心。蚀骨狱主侧身避开,黑金色长剑反手一挥,与断岳斧碰撞在一起,激起的能量波让周围的地脉都剧烈震颤。
“叶妄,用天棺的本源之力!”阿箬一边与蚀骨狱主缠斗,一边高声喊道,“洛书显示,天棺的核心法则不是压制,是引导!”
叶妄擦掉嘴角的血迹,掌心的棺纹与阿箬的洛书龟甲产生强烈的共鸣。他闭上双眼,沉入天棺深处,任由那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流淌——那力量中,既有秩序的金,也有混沌的黑,它们并非相互敌视,而是如呼吸般交替,如昼夜般轮转。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叶妄睁开双眼,眼中金黑二色和谐流转。他将九脉地灵之力与天棺法则全部注入地脉凿,凿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这光芒不同于纯粹的金光,也不同于混沌的黑气,而是金与黑相互缠绕、相互滋养,如同太极图般旋转不息。
蚀骨狱主的眼中第一次闪过惊讶:“你……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这才是天棺的真正力量。”叶妄举起地脉凿,光芒顺着地脉蔓延,所过之处,那些强制融合的混沌秩序丝开始分解。黑色的混沌之力被引导向地脉深处,滋养着沉睡的矿脉与岩层;金色的秩序之力则浮于地表,守护着生灵与草木。淮河的碧水恢复清澈,只是河底的黑石泛着淡淡的黑光;泰山的愿力丝带重新变得纯净,只是丝带上多了几缕黑色的纹路,却更显坚韧;太湖的泉眼喷出的水柱晶莹剔透,只是在阳光下能看到金黑二色的微光在其中流转……
“不……这不是我要的结果!”蚀骨狱主的脸色变得难看,黑金色的能量疯狂涌出,如海啸般扑向叶妄,“混沌与秩序必须彻底融合,才能达到永恒的平衡!”
“没有永恒的平衡,只有永恒的流转。”叶妄与阿箬背靠背站定,天棺之光与洛书青光交织成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迎向蚀骨狱主的能量海啸,“就像潮起潮落,就像四季轮回,混沌与秩序也该如此。”
两界壁垒的裂缝在光柱中剧烈震动,那些因强制融合而扭曲的能量开始回归本位。蚀骨狱主的身影在光柱中痛苦地挣扎,素白长袍与狱纹甲胄反复交替,仿佛在进行着亿万年前的那场挣扎。他看着下方重新焕发生机的地脉,感受着那股金黑交织却又和谐有序的力量,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释然。
“或许……你是对的……”蚀骨狱主的声音渐渐微弱,最终化作一道黑白交织的光点,融入光柱之中。
光柱散去,地脉中的混沌秩序丝彻底消失。九大地脉恢复了纯净,却又多了一份对混沌的包容——就像肥沃的土壤,既需要阳光(秩序)的照耀,也需要黑夜(混沌)的滋养。叶妄与阿箬相视而笑,掌心的棺纹与洛书龟甲同时亮起,散发着和谐的光芒。
远处的地脉河畔,昆仑柱上的天垣十二宫星图与地脉河流完美融合,星图中的每一颗星辰都对应着一条地脉,星辰的光芒与地脉的流光相互呼应,形成一幅动态的平衡之景。叶妄知道,这场由禁忌之名掀起的风暴,终于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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