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店的烟火，铁三角的暖
熊哥站在“首尔烤肉”店门口，抬手看了第三次手机——七点整，阿龙和小芬应该快到了。傍晚的风裹着烤肉的焦香往鼻子里钻，他攥着口袋里的三百块现金，指尖有点发紧，这是他从耳钉订单定金里特意留出来的，说好今天请俩人吃顿好的。
玻璃门“叮铃”响了一声，阿龙推着电动车停在路边，小芬坐在后座，手里拎着个塑料袋，老远就喊：“熊哥！等久了吧？”
熊哥笑着迎上去：“刚到，你们咋才来？是不是阿龙又绕路给你买奶茶了？”
“才不是！”小芬跳下车，把塑料袋塞给熊哥，“给你买的葡萄，刚从玲姐那儿拿的，新鲜得很，她非要让我给你带点。”
阿龙锁好电动车，拍了拍熊哥的肩膀：“别提了，刚才送最后一单，客户地址写错了，绕了两公里才找到，不然早到了。”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外卖服，裤腿上沾了点泥，额头上还带着汗，却笑得一脸轻松，“不过还好，最后客户给了个五星好评，还发了个十块钱红包。”
“那今晚这顿烤肉，有这红包的功劳！”熊哥说着，拉着俩人往店里走。店里人声鼎沸，滋滋的烤肉声混着说笑，暖黄的灯光洒在桌面上，映得肉串油光发亮。他们找了个角落的小桌坐下，服务员递来菜单，熊哥接过，直接往阿龙和小芬面前推：“你们点，别客气，今天我请客，管够！”
“真管够？”阿龙眼睛一亮，拿起菜单就划，“那我要一份雪花牛肉，一份牛五花，还有鸡翅，小芬爱吃这个。”
“你少点点，吃不完浪费！”小芬抢过菜单，划掉两个肉菜，“再加份金针菇和生菜，咱们三个人，这些够了，别花太多钱。”
熊哥又把菜单抢回来，把划掉的肉菜加回去：“没事，点！我今天接了耳钉的单，定金收了一千五，不差这点钱。再说了，上次阿龙摔断腿，我都没好好请你们吃顿好的，今天补上。”
提到去年阿龙摔断腿的事，桌上的气氛顿了顿，又很快暖起来。
那时候是冬天，阿龙骑着电动车送外卖，雨天路滑，在路口被一辆面包车撞了，左腿骨折，住进了医院。医生说要卧床三个月，不能动。阿龙躺在病床上，看着每天产生的住院费，还有没交的房租，急得直掉眼泪——他一个月不跑外卖，就没收入，不仅自己活不下去，还得靠小芬接济。
小芬那时候刚做美容师没多久，工资不高，每天下班就往医院跑，给阿龙擦身、喂饭，晚上就趴在床边睡。熊哥那时候正忙着期末考试，白天上课，晚上就去医院陪阿龙，帮他处理外卖站点的事，跟站长申请补助，还帮他退了租的单间，搬到自己学校附近的出租屋，方便照顾。
“那时候我真觉得熬不过去了，”阿龙拿起茶杯，喝了口热水，语气里带着点感慨，“躺在病床上，看着腿上的石膏，心想这要是好不了，以后咋跑外卖？咋给小芬好点的日子？”
“你还好意思说！”小芬瞪了他一眼，眼眶却有点红，“那时候你天天跟我闹脾气，说要分手，怕连累我。要不是熊哥天天骂你，你还不知道要作到什么时候！”
熊哥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纸巾递给小芬：“那时候我也是急的，看他那没出息的样，不骂醒他咋行？我跟他说，你摔断的是腿，不是志气，就算不能跑外卖，也能做别的。”
他想起那时候，自己在网上查了好多兼职，最后想到让阿龙开直播——阿龙平时爱说爱笑，能聊，刚好那时候直播带货火，就建议他在病床上直播卖水果，玲姐负责供货，他负责帮阿龙剪视频、写文案，小芬负责打包发货。
“刚开始直播的时候，直播间就几个人，都是群里的兄弟，”阿龙笑着说，“我坐在病床上，腿上打着石膏，拿着手机跟人聊天，介绍水果，说自己的经历，没想到慢慢就有人看了，一天能卖个几十单，赚的钱够交住院费了。”
小芬补充道：“那时候熊哥天天帮他写脚本，晚上熬到一两点，第二天还要上课。有次他写着写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脸上还沾着笔油，可逗了。”
“那时候也是没办法，”熊哥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总不能看着阿龙垮了，咱们三个人，本来就是兄弟，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服务员端着烤肉上来了，雪花牛肉放在烤盘上，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油脂冒出来，香味扑鼻。阿龙拿起夹子，熟练地翻着肉，眼神里满是认真：“说真的，熊哥，那时候要是没你，我真不知道咋熬过来。你不仅帮我开直播，还帮我垫了五千块住院费，我到现在都没还你呢。”
“提那干啥？”熊哥摆摆手，夹起一块烤好的牛肉，蘸了点酱料，递给小芬，“小芬，你尝尝，这家牛肉烤得不错。”
小芬接过牛肉，咬了一口，眼睛亮了：“好吃！比上次那家好吃多了。”她又夹起一块，递给阿龙，“你也吃，别光顾着烤。”
阿龙张嘴接住，含糊不清地说：“还是小芬夹的肉好吃。”
熊哥看着俩人打情骂俏，心里暖暖的。他想起自己刚上大学的时候，一个人来广州，没朋友，没亲人，天天除了上课就是发传单，有时候累得坐在路边哭。后来认识了阿龙，阿龙带他去吃十块钱的盒饭，给他介绍地推的活；认识了小芬，小芬帮他缝过破了的衬衫，给他带过自己做的便当。
他们三个人，就像三根柱子，撑着彼此在广州的日子。熊哥是学生，没太多钱，却有时间，能帮阿龙和小芬处理些琐事；阿龙跑外卖，认识的人多，能帮熊哥介绍客户，帮小芬拉美容院的生意；小芬心细，能照顾他们的生活，帮他们洗衣做饭，提醒他们注意身体。
“现在虽然还是老样子，我上学，你跑外卖，小芬做美容师，”熊哥拿起酒杯，倒了杯啤酒，“但比以前好多了，我能接钻石的单，你能跑更多的单，小芬能拿更多的提成，咱们三个人一起努力，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对！”阿龙举起酒杯，跟熊哥碰了一下，“我打算这个月再努努力，跑够两千单，拿平台的奖金，到时候给小芬买个项链，她念叨好久了。”
“谁要你买项链！”小芬嘴上说着不要，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你还是先把你的电动车换了吧，那车都快散架了，每次骑都响，我看着都怕。”
“换！肯定换！”阿龙拍着胸脯说，“等我拿了奖金，就换辆新的，到时候跑外卖更快，赚更多的钱，年底带小芬回老家见爸妈。”
熊哥看着他们，心里满是欣慰。他想起上次跟金可合作，金可问他：“你跟阿龙、小芬这么好，就不怕以后生意好了，闹矛盾？”
他当时就笑了，说：“不会，我们三个人，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钱赚多赚少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能一起走下去。”
是啊，钱赚多赚少都无所谓。他们一起吃过十块钱的盒饭，一起在出租屋里煮过泡面，一起在医院里熬过最难的日子，一起在群里分享过赚了几十块的喜悦——这些经历，比钱更重要，比任何东西都珍贵。
烤肉烤得差不多了，桌上的盘子也空了大半。小芬拿起生菜，包了块牛肉和金针菇，递给熊哥：“熊哥，你多吃点，看你最近瘦了，肯定是地推太累了。”
“没事，我年轻，扛得住，”熊哥接过生菜包，咬了一大口，“对了，我跟你们说个事，我打算下个月租个小工作室，不用再天天地推了，到时候你们俩要是有空，就来帮我看看店，我给你们开工资。”
“真的？”阿龙眼睛一亮，“那太好了！我跑外卖累了，还能去你工作室歇会儿，帮你看看客户。”
“我也能帮你打包，帮你接待客户，”小芬笑着说，“我美容院下午不忙的时候，就能过去帮你。”
“不用开工资，”阿龙摆摆手，“咱们三个人，还谈啥工资？你要是赚了钱，多请我们吃几顿烤肉就行。”
“对！”小芬附和道，“我们帮你，不是为了钱，是为了咱们三个人能一起做点事，一起越来越好。”
熊哥看着他们，眼眶有点红。他知道，他们说的是真心话。在广州这座大城市里，他们都是小人物，都是草根，没什么大本事，却有着最真挚的感情。他们不羡慕别人的富贵，不嫉妒别人的成功，只在乎彼此能不能一起走下去，能不能在苦日子里互相取暖。
“好，”熊哥点点头，声音有点哽咽，“那咱们就一起干！我负责接单、找货源，阿龙负责介绍客户、跑腿，小芬负责接待客户、打包，咱们三个人，就像铁三角，谁也离不开谁。”
“对！铁三角！”阿龙举起酒杯，“来，干杯！祝咱们以后生意越来越好，日子越来越红火！”
“干杯！”小芬和熊哥也举起酒杯，三个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喧闹的烤肉店里，显得格外响亮。
啤酒喝下去，暖了胃，也暖了心。阿龙开始说今天跑外卖遇到的趣事：送单到一个小区，客户是个老奶奶，非要给他塞个粽子；小芬说美容院里的客户，有个阿姨想给女儿定制钻石手链，她已经把熊哥的微信推给她了；熊哥说下次要给他们定制情侣钻戒，算成本价，让他们结婚的时候戴。
店里的人渐渐少了，服务员开始收拾桌子，暖黄的灯光依旧亮着，映得他们的脸格外温暖。熊哥结了账，三百块刚好用完，不多不少。他们走出烤肉店，晚风一吹，带着点凉意，却一点都不冷。
阿龙推着电动车，小芬坐在后座，熊哥走在旁边，三个人聊着天，慢慢往回走。路边的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像三个紧紧靠在一起的人。
“熊哥，明天我帮你去拿耳钉的裸钻吧，”阿龙说，“我刚好要路过供应商那边。”
“好啊，”熊哥点点头，“你记得跟供应商说，要最好的品质，别出差错。”
“放心吧，”阿龙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
小芬突然说：“熊哥，下次咱们再一起吃烤肉，我请客，我这个月业绩要是达标了，就能拿奖金了。”
“好啊，”熊哥笑着说，“到时候咱们还来这家，点更多的肉。”
他们聊着天，走着路，脚步很慢，却很稳。熊哥知道，他们的日子还是会很难——他要上学，要兼职，要攒钱开工作室；阿龙要跑外卖，要攒钱换电动车，要带小芬回老家；小芬要做美容师，要攒钱，要帮熊哥介绍客户。
但他们不再害怕了。
因为他们是铁三角，是彼此的后盾，是彼此的家人。在广州这座大城市里，他们或许不会一夜暴富，不会逆袭成大人物，但他们会一起扛过所有的苦，一起分享所有的甜，一起一步一步，稳稳地走下去。
就像今晚的烤肉，虽然不贵，却吃得很开心；就像他们的日子，虽然平凡，却过得很踏实。
熊哥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很亮。他知道，只要他们三个人在一起，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能熬过去。因为他们是熊哥、阿龙、小芬，是永远的铁三角，是彼此生命里最珍贵的人。
“走，回家！”熊哥说。
“好！回家！”阿龙和小芬齐声说。
三个身影，在路灯下，慢慢走远，影子叠在一起，像一幅温暖的画，刻在广州的夜色里，刻在彼此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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