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有人欣喜，有人震惊。
“单于不可！中原人诡诈，谁知道投降之后他们是否真的会放过我们？”
一名大臣跪倒在地，痛声劝阻。
冒顿心头火起，厉声斥责：“不投降，你想让整座龙城都被秦军屠尽吗？还是说，你有本事挡住秦军？”
“城外六万大军，还有十万援军在后，拿什么守十天？”
“若那秦国太子真要杀我们，迟两天投降与早两天，又有什么分别？”
冒顿语气中满是怒意。
他愿意投降吗？
不，他心中不甘至极！
可若不降，又能如何？
秦军几乎要血洗龙城，就算竭力抵抗，也只是多撑几日罢了。
既已至此，他决定信眼前之人一回。
冒顿单于这番话落，全场寂静无声，无人能应。
的确如此。
早死与晚死，毫无差别。
若他们主动归顺，或许还能保全城中百姓性命。
时辰将至，距离扶苏所定的时限仅剩片刻。
“殿下……”
蒙恬望向扶苏，眼神中带着征询。
扶苏轻轻点头，蒙恬顿时明白，转身准备下令全军发起总攻。
正当此时，龙城的城门缓缓开启。
一群衣饰华贵的匈奴人缓缓走出，朝着秦军方向而来。
“他们真的降了？”
项羽睁大双眼，满脸惊愕。
明明守军尚多，这群匈奴人竟真的选择了出城投降，竟与扶苏所料分毫不差！
“过去看看。”
扶苏微微一笑，翻身上马，带着蒙恬、蒙毅等人缓步迎上前去。
走出来的这些人，正是冒顿单于与一众匈奴大臣、贵族！
来到秦军阵前，冒顿一眼便看到了身着黑红锦袍、头戴玉冠、气度非凡的扶苏。
他当即确认了对方身份。
毫不犹豫，他将右手按在胸前，躬身行礼：“匈奴单于冒顿，拜见尊贵的秦太子殿下。”
他一躬到底，身后众人也纷纷效仿，向扶苏行下匈奴最隆重的大礼。
可他们没有等到扶苏的回应。
扶苏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未发一言。
这份沉默，令冒顿与所有匈奴大臣心头一紧，额头渗出冷汗。
有时，沉默远比怒喝更为令人不安。
因为他们不知自己将面临怎样的命运。
“抬起头吧。”
许久之后，扶苏淡淡开口，匈奴众人如闻天音，齐齐松了口气。
“多谢太子殿下。”
冒顿这才缓缓直起身，但仍不敢抬头直视扶苏，低头保持着恭敬姿态。
扶苏凝视着他，缓缓开口：“你们归顺得比孤预想得迟了些，但终究做了正确的决定。”
听闻此言，冒顿这才注意到，眼前的秦军早已整装待战，攻城器械已然备齐！
这一幕让他冷汗直流，头更低了，语气愈加恭顺：“请太子殿下恕罪，我们只是在商议，该献上何种礼物以表诚意。”
“孤知道你对匈奴的不满，休屠王与浑邪王早已不听你号令。”
“他们触犯了秦国，被太子殿下讨伐灭族是罪有应得，我们对大秦绝无半点敌意。”
“为表诚心，我们愿献牛羊三万头、战马两万匹、金银五十车、美人百名，敬献殿下。”
冒顿单于不像休屠王、浑邪王那般富庶，能拿出如此丰厚的礼物，已是倾尽所能，诚意可见。
可扶苏只是轻轻扬了扬眉。
“这些，就是你们为自己定的买命之资？”
“整座龙城所有匈奴人的性命，就只值这点东西？未免太过低廉了，令孤颇感遗憾。”
此言一出，匈奴众人尽皆色变，心中涌起一阵寒意。
冒顿单于脸色微变，强压心中不安，低声说道：“殿下若有所需，不妨明言，我们定尽全力筹措。”
形势逼人，他们如今已是砧上之肉，毫无还价之力。
扶苏要什么，他只能答应什么，唯有如此，才能保全龙城上下性命。
“命价并非由孤裁定。”
“你们的性命几何，该由你们自己衡量。”
扶苏语气平静，将问题再度推回。
这才是谈判的真正手段。
在绝对优势之下，让对方自行开出代价，己方只需不断施压，便可收获最大利益。
冒顿果然陷入了沉思。
他在思索，怎样才能让扶苏满意。
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换取秦军退兵。
时间缓缓流逝，冒顿眉头紧锁，内心挣扎良久，终是下定决心。
他抬起头，望向扶苏，语气沉重地说道：“我们愿献牛羊五万头、战马四万匹、美人三百名、金银百车，以及……”
话音一顿，他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最终，他还是说出了那几个字。
“……祭天金人一座！”
此言一出，满堂匈奴贵族、大臣无不震惊失色！
他们并非惊骇于前头的牛羊金银，真正令他们惊恐的，是最后那件东西。
祭天金人！
那是一尊金铸的人像。
匈奴人信奉长生天，祭天金人正是他们与天沟通的重要圣物，在族人心中地位至高无上，堪比中原的九鼎。
而今，为了保命。
冒顿竟愿将祭天金人交出，作为买下整座龙城的代价！
众匈奴大臣、贵族顿时哗然。
“单于万万不可！金人绝不能献出！”
“失去金人，长生天必将震怒，降下灾祸！”
“宁可再多献牛羊马匹，也不能交出祭天金人！”
“单于，三思啊……”
一时间，群情激奋，整个大殿陷入混乱。
对他们来说，交出祭天金人，比献出十万牛羊更难以接受！
这是对信仰的亵渎！
但冒顿单于毫无动摇，只是恭敬地望向扶苏，问道：“尊贵的太子殿下，请问您是否满意这份赔礼？”
扶苏微微扬起眉头，目光落在冒顿单于身上，心中略有惊讶。
此人果然头脑清晰。
不仅果决，而且有胆识。
没有丝毫拖延或讨价还价的念头，直接奉上了最珍贵之物。
这才是真正的“买命”诚意。
压下心中的震动，扶苏淡淡一笑，道：“好，那就依你所言。”
“给你们一天时间准备。”
听闻扶苏满意，冒顿单于这才松了一口气，躬身道：“万分感激您的宽恕！”
“若您不介意，可进城小住一日，我等愿设宴款待，献上最好的酒与美人。”
扶苏只淡淡扫了他一眼，道：“不必了，尽快准备，我只等一日。”
说完，他转身返回军中。
去龙城做客？他还没天真到那种地步。
别看冒顿单于现在恭敬有加，其实心中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只是不敢流露丝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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