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办事处的茶水间里飘着廉价茉莉花茶的香气，陈美娟把最后一块绿豆糕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对面的刘姐正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星子差点溅到陈美娟刚做的美甲上。
\"...所以说啊，现在上面查得可严了。\"刘姐压低声音，圆润的脸庞凑近了些，\"特别是那个新成立的部门，叫什么...第七处？神神秘秘的，连我们主任都说不清楚具体是干什么的。\"
陈美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饰住眼中的精光。她今天特意穿了件颜色鲜亮的连衣裙，头发也精心打理过，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来找街道办咨询开店事宜的小老板。
\"第七处？\"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这名字听着怪吓人的，该不会是查税的吧？我可最怕这个了。\"
刘姐被她逗笑了，胖乎乎的手一挥：\"不是不是，听说是管特殊事务的。上个月他们来人调过档案，把咱们片区近十年的异常事件记录都翻了一遍。\"
\"异常事件？\"陈美娟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笑得更加灿烂，\"咱们这儿能有什么异常事件？最多就是老王家的狗总半夜叫唤。\"
\"谁说不是呢。\"刘姐压低声音，\"但人家就是要看，连二十年前那个老纺织厂失火的案子都翻出来了。\"
陈美娟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老纺织厂...那不正是苏晓晓得到玉佩的那片区域吗？
\"要我说啊，就是闲的。\"她故意撇撇嘴，\"现在这些部门，尽整些虚头巴脑的。\"
刘姐深有同感地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美娟，你刚才说要开分店？选址定了吗？\"
\"正想请教您呢。\"陈美娟立刻换上诚恳的表情，\"您觉得西街那排门面怎么样？我听说最近有空铺位。\"
\"西街啊...\"刘姐想了想，\"位置是不错，就是租金贵。不过你要是真想租，我女婿认识那边的物业经理，可以帮你问问。\"
陈美娟眼睛一亮，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锦囊：\"那太谢谢您了刘姐。这是我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养颜秘方，您试试，效果特别好。\"
刘姐接过锦囊，好奇地打开，里面是几颗珍珠般圆润的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这怎么好意思...\"她嘴上推辞着，手却紧紧攥着锦囊。
\"您就收着吧。\"陈美娟亲热地拍拍她的手，\"用了要是觉得好，我再给您带。我这开店的事，还得您多费心呢。\"
***
同一时间，理发店二楼的工作间里，苏晓晓正对着一桌子的玉石碎片皱眉。
\"又失败了。\"她捡起一块裂成两半的青玉，随手扔进旁边的废料筐。筐底已经铺了一层碎玉，在灯光下泛着黯淡的光泽。
制作护身符比想象中要难。虽然她在修真界已经能熟练炼制各种法宝，但要把复杂的防护阵法压缩到指甲盖大小的玉片上，还要确保普通人也能触发，这需要极其精细的灵力控制。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晓晓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决定换种思路。
她从抽屉里取出之前在修真界收集的几种低阶材料——月光石粉末、清心草汁液、还有一小瓶稀释过的灵泉水。这些都是对普通人无害，却能增强玉石灵性的辅料。
\"既然直接刻印阵法太难，不如先温养玉石。\"她自言自语着，将选好的白玉片浸泡在特制的溶液中。
淡绿色的液体缓缓渗入玉石内部，原本普通的白玉渐渐泛起温润的光泽。苏晓晓指尖轻点，一丝精纯的灵力顺着玉石纹理游走，勾勒出简易的防护符文。
这次，玉石没有碎裂。当最后一道符文完成时，整块玉片发出柔和的白光，随即内敛，变成一块看似普通却蕴藏着灵力的护身符。
\"成了。\"苏晓晓松了口气，把制作成功的护身符放在一旁。
桌上已经整齐排列着十几块完成品，每一块都蕴含着不同的功能——有的主打防护，有的偏向预警，还有几块是加强版的通讯符。
她拿起一块通讯符，输入一丝灵力。玉符微微发亮，传递出陈美娟那边断断续续的对话片段：
\"...西街...租金...女婿认识...\"
看来美娟姐进展顺利。苏晓晓微微一笑，撤去灵力。这种单线联习的通讯符是她特意改进的，只能接收指定对象的信号，且每次使用后会自动清除记录，最大限度保障安全。
楼下传来卷帘门拉动的声音，应该是陈美娟回来了。苏晓晓快速收拾好工作台，将制作好的护身符分门别类装进不同的盒子里。
\"晓晓！\"陈美娟的声音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有好消息！\"
苏晓晓转头，看见闺蜜满面春风地走进来，连衣裙的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摆动。
\"看来收获不小？\"她递给陈美娟一杯温水。
\"何止是不小。\"陈美娟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兴奋地在工作台前坐下，\"你猜怎么着？第七处真的在调查我们片区，连二十年前的老案子都翻出来了。\"
苏晓晓眼神一凝：\"具体是哪些案子？\"
\"刘姐说不太清，但提到了老纺织厂。\"陈美娟压低声音，\"就是你说的那个...得到玉佩的地方。\"
苏晓晓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老纺织厂的失火案她记得，那是场莫名其妙的火灾，烧毁了半个厂房，却没有任何人员伤亡。当时大家都说是雷击引起的，现在想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还有别的吗？\"
\"暂时就这些。\"陈美娟说，\"不过刘姐答应帮我牵线西街的铺位，她女婿在市政府工作，应该能接触到更多信息。\"
苏晓晓点点头，打开一个木盒，推到陈美娟面前：\"这些你拿着，发展线人的时候用。\"
盒子里整齐排列着二十多块护身符，旁边还有几个小瓷瓶，里面装着低阶养颜丹。
\"这么多？\"陈美娟惊讶地拿起一块护身符，玉片触手温润，让人心神宁静。
\"基础配置。\"苏晓晓解释道，\"护身符能抵挡一次意外伤害，通讯符用于紧急联系。养颜丹每次只给一颗，效果显着但需要持续使用，这样才能保持联系。\"
陈美娟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用小果拴住他们？\"
\"更准确地说，是互惠互利。\"苏晓晓纠正道，\"我们提供他们需要的东西，他们提供我们需要的信息。公平交易，各取所需。\"
\"明白。\"陈美娟认真记下每类符箓的用法，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刘姐提到第七处调阅档案时特别关注了几起'意外死亡'案件，死者都是收藏爱好者。\"
苏晓晓眉头微蹙。收藏爱好者...这让她想起修真界那些因为怀璧其罪而遭殃的低阶修士。
\"看来第七处比我们想象的要敏锐。\"她轻声道，\"他们可能已经注意到修真界物品在民间的流通了。\"
陈美娟脸色一白：\"那我们的计划...\"
\"照常进行。\"苏晓晓打断她，\"正因为他们在查，我们才更需要掌握他们的动向。记住，单线联系，切勿贪多。\"
她拿起一块特制的护身符递给陈美娟：\"这个你随身带着，遇到危险时会自动触发防护，同时向我示警。\"
陈美娟接过护身符，小心地挂到脖子上。玉符贴着皮肤，传来令人安心的暖意。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她握紧玉符，眼中闪着坚定的光。
***
接下来的几天，陈美娟忙得脚不沾地。她先是约见了刘姐的女婿——一个在市政府宣传科工作的年轻人，叫小李。
见面地点选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馆。小李看起来二十七八岁，戴着黑框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他对陈美娟的开店计划很感兴趣，特别是当她提到准备在社区推广\"传统养生理念\"时。
\"现在确实提倡这个。\"小李推了推眼镜，\"我们科室最近也在做相关宣传。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帮忙联系媒体朋友。\"
陈美娟笑着道谢，适时递上一颗养颜丹：\"这是我托人从山里采的药草制成的，您试试，对缓解疲劳特别有效。\"
小李好奇地接过药丸，放在鼻尖闻了闻：\"好特别的香气。\"
\"纯天然的药草。\"陈美娟面不改色地撒谎，\"我店里好几个老顾客用了都说好。\"
她仔细观察着小李的反应。年轻人显然对这颗看似普通的药丸很感兴趣，但又带着知识分子的谨慎。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小李最终把药丸收进口袋，\"西街那个铺位的事，我下午就帮您问问。\"
\"太感谢了。\"陈美娟端起咖啡杯，状似随意地问，\"对了，听说最近有个新部门叫第七处？我朋友想去应聘，不知道他们主要招什么样的人？\"
小李的表情立刻变得谨慎起来：\"第七处啊...这个部门比较特殊，招人都是内部推荐，不对外公开招聘的。\"
\"这样啊...\"陈美娟故作失望，\"那我让她死心了。\"
她巧妙地把话题转回开店事宜，心里却记下了小李那一瞬间的紧张。看来第七处确实不简单，连市政府的工作人员都讳莫如深。
***
与此同时，苏晓晓也在忙碌着。除了继续制作护身符，她开始尝试改良养颜丹的配方，使其效果更加温和，更适合普通人使用。
\"加入少许宁神花，可以中和药性...\"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不同的药材投入丹炉。
淡淡的药香弥漫在工作间里。经过多次试验，她终于找到了最佳配比——新的养颜丹药性温和，效果却更加持久，一颗能维持半个月左右。
这样既能保证线人的忠诚度，又不会因为药效太惊人而引起过多注意。
傍晚时分，陈美娟带着好消息回来了。
\"小李答应帮忙了。\"她一进门就兴奋地说，\"他说西街那个铺位下个月就能空出来，租金还可以优惠。\"
苏晓晓递给她一杯刚泡好的宁神茶：\"第七处的事呢？\"
\"他口风很紧，但答应帮我留意相关的政策动向。\"陈美娟接过茶杯，神秘地眨眨眼，\"而且他主动提出要介绍几个朋友给我认识，都是在重要部门工作的。\"
苏晓晓挑眉：\"养颜丹的效果？\"
\"立竿见影。\"陈美娟笑道，\"他说昨晚加班到凌晨，吃了一颗后今天精神特别好，连黑眼圈都淡了。\"
这在意料之中。低阶养颜丹对修真者来说只是小玩意儿，但对普通人而言，已经是效果惊人的灵药了。
\"不过要小心。\"苏晓晓提醒道，\"效果太好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我明白。\"陈美娟点头，\"我跟他说这是祖传秘方，数量有限，不能量产。\"
正说着，陈美娟包里的通讯符突然微微发烫。她取出玉符，输入意念后，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怎么了？\"苏晓晓问。
\"小李发来的消息。\"陈美娟皱眉，\"他说第七处最近在秘密调查几起文物盗窃案，被盗的都是些看起来不起眼的古玉器。\"
苏晓晓的心沉了一下。古玉器...这让她腰间的玉佩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这个信息。
\"还有吗？\"
\"他说其中一个案发现场留下了奇怪的痕迹，像是...被雷劈过。\"陈美娟的声音越来越低，\"晓晓，这该不会...\"
苏晓晓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夕阳的余晖给街道镀上一层金色，一切看起来平静如常。
\"看来我们得加快进度了。\"她轻声道。
***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陈美娟以惊人的效率建立起情报网的雏形。通过小李的介绍，她先后接触了在卫生局工作的张科长、市医院内科主任王医生，还有一位在本地电视台当记者的远房表妹。
每个人在试用养颜丹后都表现出极大的兴趣，陈美娟适时提出互惠互利的合作——她定期提供养颜丹，对方则在职责范围内提供一些\"便利\"和消息。
苏晓晓为此特意制作了不同等级的护身符。给普通线人的是最基础的版本，只能抵挡一次意外伤害；给关键人物的则是加强版，还附带了简易的预警功能。
\"记住，每次只联系一个人。\"苏晓晓反复叮嘱，\"即使是要传递同一个消息，也要分开进行。\"
陈美娟认真记下所有注意事项。她天生擅长与人打交道，很快就把这些关系处理得游刃有余。
这天下午，她约了王医生在医院的咖啡厅见面。王医生是市医院的内科主任，五十岁左右的女性，气质优雅，对养颜丹的效果赞不绝口。
\"美娟啊，你那个药丸真是太神奇了。\"王医生压低声音，\"我吃了之后，连多年的偏头痛都好多了。\"
\"那就好。\"陈美娟笑着又递过去一颗，\"不过这药制作不易，您可要省着点用。\"
王医生如获至宝地收下药丸，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上次问的那个特殊病例...我们医院最近还真收治了一个。\"
陈美娟立刻打起精神。这是她布下的另一个线——以研究罕见病例为名，打听那些可能和修真界有关的异常医疗事件。
\"什么样的病例？\"
\"一个年轻人，送来时昏迷不醒，生命体征正常，就是醒不过来。\"王医生神秘地说，\"最奇怪的是，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块古玉，我们怎么都掰不开。\"
陈美娟的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保持镇定：\"后来呢？\"
\"后来第七处的人来了，把人和玉都带走了。\"王医生压低声音，\"连病历都没留底，说是涉及国家机密。\"
又是第七处。陈美娟暗暗记下这个信息，决定回去就告诉苏晓晓。
***
晚上回到理发店，陈美娟把今天的收获一五一十地告诉苏晓晓。
\"昏迷不醒，紧握古玉...\"苏晓晓沉吟道，\"听起来像是被法器反噬了。\"
\"法器反噬？\"陈美娟好奇地问。
\"有些古玉器确实是修真界的法宝，普通人强行使用可能会被其中蕴含的灵力冲击。\"苏晓晓解释道，\"轻则昏迷，重则...\"
她没说完，但陈美娟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危险性。
\"第七处这么快就介入，说明他们确实有检测修真物品的手段。\"苏晓晓走到工作台前，拿起一块刚做好的护身符，\"我们的动作要更快了。\"
她将护身符递给陈美娟：\"这个是最新改良的版本，加入了屏蔽探测的功能。虽然不能完全避开专业检测，但至少能混淆普通扫描。\"
陈美娟接过护身符，发现这次的玉片颜色更加内敛，几乎与普通玉石无异。
\"明天我要去见最后一个关键人物。\"她说，\"小李介绍的，在公安局档案科工作。\"
苏晓晓点头：\"记住我们的原则——宁可慢，不可错。\"
\"明白。\"陈美娟握紧手中的护身符，玉片的温度让她感到安心。
窗外，夜色渐深。城市依旧灯火通明，但在这些寻常的光影之下，一张无形的情报网正在悄然织就。
苏晓晓站在窗边，感受着玉佩传来的微弱波动。两个世界的界限正在变得模糊，而她必须在这片混沌中，为所爱之人撑起一片安全的天空。
\"快了。\"她轻声自语，\"就快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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