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十六章
雷霆殿偏殿，风格古朴而威严。墙壁由打磨光滑的黑色礁石砌成，上面镶嵌着自行发光的雷纹，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光芒。几张由沉雷之沼特有的铁木打造的座椅摆放其中，简洁而厚重。
三名来自千塔之城的使者，正略显拘谨地坐在客位上。他们身着统一的银灰色长袍，材质非丝非麻，闪烁着细微的流光，显然具备不俗的防护效果。为首者是一名面容清癯、眼神睿智的中年男子，手持一根顶端镶嵌着蓝色晶体的短杖。他身后是一男一女，看起来较为年轻，但气息沉稳，目光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好奇，不断打量着偏殿的构造与那些自行发光的雷纹。
他们乘坐的那艘梭形飞行器，此刻正静静悬浮在圣地外的安全空域，流线型的银色外壳上刻满了复杂的符文，与圣地的雷霆风格截然不同。
当沈劈天缓步走入偏殿时，三名使者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没有预想中的雷霆万钧，没有迫人的威压，眼前的男子气息内敛，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但那双平静的眼眸深处，却仿佛蕴含着整个雷霆宇宙的生灭，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齐齐站起身来，以手抚胸，行了一个奇特的礼节。
“千塔之城外务执事，墨菲斯，携随从艾文、莉娜，拜见雷尊阁下。”为首的中年男子，墨菲斯，语气恭敬地说道。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似乎能安抚人心。
沈劈天微微颔首，在主位坐下：“不必多礼，坐。”
他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三人依言坐下，姿态更加端正。
“千塔之城……本座略有耳闻，但所知不详。”沈劈天开门见山，“尔等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墨菲斯深吸一口气，知道面对这等存在，任何虚与委蛇都是愚蠢的。他坦诚道：“回禀雷尊阁下，我等奉城主之命前来，主要有两个目的。其一，确认‘万雷朝宗圣地’的建立，以及阁下这位‘雷尊’的真实性。其二，希望能与圣地建立初步的联系，或许……能在某些方面进行合作。”
“哦？”沈劈天目光扫过三人，“如何确认？”
墨菲斯从怀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表面光滑如镜的银色石板。他将其置于桌上，手指在石板上轻轻一点。石板表面立刻荡漾起水波般的纹路，随即浮现出一些模糊却宏大的画面——正是沈劈天引动遗迹之力裁决深水怨骸、喝退静默凝视者、以及归途显圣时引发的天地异象！
虽然画面模糊，气息也无法完全模拟，但那份独特的雷霆道韵与毁天灭地的威势，却做不得假。
“这是我千塔之城‘观星镜’捕捉到的远方规则涟漪与能量潮汐影像。”墨菲斯解释道，“圣地的建立与阁下的伟力，已然引起了周边规则层面的变动。我城对此极为关注。”
沈劈天看了一眼那石板，不置可否。此界果然有独特的侦测手段。
“那么，合作又从何谈起？”他问道。
墨菲斯收起石板，神色变得严肃：“雷尊阁下想必也清楚，此界沉沦已久，法则崩坏，邪祟横行。我千塔之城，乃是秉承上古‘奥法’与‘构装’传承，致力于在黑暗中保存文明火种、探索世界真相的城邦之一。我们相信，任何秩序的建立、任何对抗混沌与污秽的力量，都值得关注与联合。”
他顿了顿，继续道：“据我们观测，圣地所在的这片区域，原本规则混乱，邪神割据。但自阁下与圣地出现后，规则趋于稳定，污秽被大幅净化，这无疑是对抗‘大寂灭’潮汐的积极力量。我城希望能与圣地互通有无，交换情报，甚至在必要时，协同应对某些……区域性的巨大威胁。”
“巨大威胁？”沈劈天捕捉到了这个词。
墨菲斯与两名随从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凝重。他沉声道：“是的。想必阁下已经接触过‘焦土古神’、‘枯萎之影’以及‘噬忆黑潮’这类存在。但它们，并非此界最恐怖的威胁。”
“在更广阔的的区域，存在着一些更加古老、更加不可名状的存在。它们有些是上古时期幸存下来的、已然疯狂的古神，有些是‘大寂灭’后诞生的、依托某种终极负面规则而生的邪物。它们的存在本身，便是对现有秩序的挑战。例如，盘踞在北方‘永冻冰川’的‘寂灭寒王’，其力量足以冰封万里，冻结时空；又比如，潜伏在西方‘无尽沙海’之下的‘荒芜之主’，能汲取一切生机，制造永恒的死亡沙漠……”
“而我千塔之城，以及东方其他几个大型城邦和势力，长期以来，一直在与这些威胁进行着漫长而艰难的对抗。”
沈劈天静静听着，心中对此界的认知更加清晰。原来，他所见的，只是冰山一角。此界的混乱与危险，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深重。
“那么，东方局势如何？”沈劈天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冥冥中的呼唤，依旧指向东方。
墨菲斯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东方……情况更为复杂。那里城邦林立，势力交错，既有像我千塔之城这样致力于保存文明的，也有崇拜邪神、施行血祭的堕落城邦，还有一些保持中立、态度暧昧的势力。而且，东方更靠近传说中的‘世界边缘’，规则更加不稳定，时常有来自‘外侧’的诡异之物渗透……”
他看向沈劈天，语气带着一丝试探：“不知雷尊阁下，对东方……是否有兴趣？”
沈劈天目光深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尔等可知，东方可有什么地方，与上古雷霆正神，关联颇深？”
墨菲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上古正神的记载大多已湮灭在历史中。雷霆正神……似乎并无明确记载其圣地或遗迹在东方。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在东方极远处，靠近‘风暴之眼’海域的地方，倒是有一些关于‘雷暴群岛’的传说。据说那里终年被恐怖的雷暴笼罩，任何试图靠近的船只或飞行器都会失事。曾有强大的奥术师试图探查，也铩羽而归。有人猜测，那里可能隐藏着某种与雷霆相关的古老秘密，但也可能是某种自然形成的绝地，或者……是某个未知存在的领域。”
雷暴群岛？风暴之眼？
沈劈天心中一动。这名字，听起来便与雷霆相关。或许，那最后的呼唤，便源自那里？
“本座知晓了。”沈劈天不再多问，结束了这个话题，“与千塔之城建立联系，互通有无，可以。具体事宜，可由曜与石根与尔等商议。”
他站起身，意味着这次会面即将结束。
墨菲斯三人连忙起身，再次行礼：“多谢雷尊阁下。我城诚意，稍后自有体现。”
送走千塔之城的使者，沈劈天立于殿外，望向东方。
千塔之城……雷暴群岛……世界边缘……
东方的水，果然很深。
但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去一趟。不仅是为了那最后的呼唤，更是为了解此界真正的格局，为圣地，也为他自己，在这广袤而危险的沉沦之渊，争得一片真正的天地。
远征东方的计划，该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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