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星者尸骸睁眼的瞬间,整个星族遗迹骤然凝固成琥珀 —— 悬浮的星尘僵在半空,混沌气流化作剔透的晶柱,连沈静姝喉间的血沫都停滞在唇前。尸骸空洞的眼窝中,两团吞噬光线的黑洞缓缓旋转,暗紫色鳞片下渗出的星髓在低温中凝结成细碎的冰晶。她在锥心剧痛中低头,看见星辉正从自己的骨缝里渗出来,像烧红的银线缠上脏器;腹中胎儿的胎动越来越剧烈,女婴塞入的半枚噬星者尖牙竟在子宫里生根发芽,钻出蛛网般的星髓触须,死死缠上胎盘的血管。
“容器…” 皇帝的残躯挂在遗迹裂缝处,腐烂的皮肉下露出泛着金属光泽的脊椎,观星目长出的肉须沾着星髓黏液,尖端闪烁妖异的蓝光,每根都在兴奋地抽打岩壁,“完美的孵化器… 噬星者大人终将借你骨肉重生…” 他喉管里挤出嗬嗬的痰响,腐烂的下颌骨随着说话不停脱落碎肉,混着星髓黏液滴落在星族骸骨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萧煜自爆的星焰突然倒流。那些散作飞灰的星纹如碎裂的红宝石般重新聚合,顺着焦黑的骨骼爬行,灼烧出细密的滋滋声;女婴的残躯化作淡金色星尘,像有生命般钻进他的眉心,留下一枚闪烁的微型星图。当他重新睁开双眼,瞳孔里沉淀着撕裂的双重视野:左眼映着遗迹穹顶剥落的指骨,右眼已穿透维度壁垒,看见永宁侯府的梅树正在化作蠕动的星髓脓水。
“静姝!” 他扑向被星髓脉络包裹的妻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掌心被滚烫的脉络烫出燎泡。守门人血脉与噬星者尖牙在接触的刹那爆发出刺目的光,星髓脉络剧烈抽搐,竟在两人之间拉出细密的电弧。遗迹四壁的狩猎记录突然闪烁起来,噬星者尸骸缓缓抬起枯骨般的手掌,发出星辰摩擦般的古老语言,震得四壁星族文字纷纷剥落:
“吾之后裔… 终归吾腹…”
归墟印在沈静姝掌心轰然炸裂,黑色气流裹挟着初代星魄的力量如瀑布般从穹顶倾泻。但那淡金色光流刚触到噬星者尖牙,便瞬间化作白雾,带着灼烧般的腥气消散;她清晰地感到胎儿在疯狂吞噬自己的星骸本源,脐带已膨胀成水桶粗的墨色巨蟒,每一次搏动都从她体内抽走一缕星辉,指尖开始变得透明 —— 原来星族所谓的 “反制兵器计划”,从来都是噬星者布下的骗局,借星族之手培育出最完美的借腹重生容器。
“断不开… 根本断不开!” 萧煜徒劳地撕扯星髓脉络,守门人星纹在他手臂上急速消退,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它的根已经扎进胎盘里了!” 女婴的记忆突然在他识海里尖啸,像无数银铃同时炸裂:阮夫人生产时的血光中,三道星源波动里最微弱的那道,早被噬星者的意志标记;沈静姝自幼能融合星骸本源却不失控,从不是天赋异禀,而是这具躯体本就是为容纳噬星者而量身打造的温床。
遗迹穹顶突然整片剥落,露出渊顶啃噬岩层的巡天者群。银白怪物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躯体撞在岩壁上碎裂又重组,却在距沈静姝三步远的地方齐齐僵住 —— 它们额间的观星目碎片正发出凄厉尖鸣,被胎儿的力量扯成光屑。皇帝的残躯发出最后一声哀嚎,腐烂的躯体化作粘稠的星髓黏液,顺着裂缝渗进地面,只留下半颗还在跳动的观星目,最终也被星髓地面吞噬,发出细微的爆鸣声。
“九星连珠…” 萧煜望着穹顶露出的星空,守门人遗传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眼前浮现出泛着红光的倒计时,“还剩七个时辰… 它会在星辰连成直线时降临。”
沈静姝突然抓住他的手,将其按在自己发烫的小腹上。她的手冰凉得像尸体,却带着决绝的力气,归墟印的黑色气流与守门人星纹的金光在相触处强行缠绕,竟暂时隔绝了噬星者尖牙的侵蚀。血沫从她嘴角溢出,染红了萧煜的衣襟,她却扯出一抹带血的笑,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把星族胚胎… 喂给它… 它要的是星源… 纯净的胚胎比我更可口…”
萧煜的心脏骤然缩紧,瞬间读懂了她的疯狂 —— 用星族胚胎的能量转移胎儿的注意力,为他们争取喘息之机。他转身冲向腔室深处,一脚踹碎最近的培养舱,玻璃碎片溅起星髓水花;星族胚胎的淡蓝色光团如萤火虫般涌出,他的手臂被舱壁碎片划开深口,血滴落在光团上竟被瞬间吞噬。随着一个个培养舱被砸碎,银河般的纯净能量在腔室里涌动,腹中胎儿果然停止了汲取母体,脐带巨蟒猛地转向光团,疯狂吞噬这些更易消化的养料。
遗迹在此时剧烈解体,岩壁如酥饼般层层剥落。噬星者尸骸在震荡中缓缓站起,暗紫色鳞片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每一步都让遗迹晃动不休。它空洞的眼窝死死锁定沈静姝,枯骨手掌指向她的小腹,沙哑的古语带着震怒:“归还… 吾骨…”
无数巡天者在尸骸身后集结成银白军阵,刀刃般的手臂齐齐指向沈静姝。但就在冲锋的刹那,所有怪物突然剧烈抽搐,银白躯体不受控制地转向同伴 —— 女婴残留的意识正在它们体内嘶吼,与噬星者的意志展开惨烈争夺!怪物们互相刺穿躯体,星髓脓液溅满岩壁,尖啸声与悲鸣声搅成一团。
“走!” 萧煜趁机抱起虚弱的沈静姝跃向裂缝,守门人血脉在绝境中爆发出璀璨光芒,下方锈蚀的星槎残骸突然自动组装,舷板如活物般飞过来咬合,星族符文在接缝处亮起暖金色的光。当逃生舱冲进现实维度的瞬间,身后的星族遗迹已坍缩成漆黑的奇点,将所有巡天者与尸骸的怒吼一并吞噬。
永宁侯府梅苑的星轨仪正在龟裂,铜制指针扭曲成怪异的弧度,表面的星族文字簌簌剥落。七大星魂校尉的半透明残影围在仪盘周围,铠甲上还沾着远古战场的星尘,见他们回归立刻结成星阵,淡金色光罩笼罩住整个梅苑。最年长的校尉突然指向沈静姝的腹部,残影因为激动而变得模糊,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星胎在改写现实法则!您看 ——”
沈静姝小腹散发出的淡金色波动所及之处,腐坏的侯府砖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溯,重新变得坚实;仆从们额间的观星目肉瘤纷纷脱落,掉在地上化作星髓脓水,瞬间蒸发。但这份生机转瞬被阴霾笼罩 —— 天空正在变成暗红色,云层如沸腾的血浪翻滚,其后隐约有巨大的阴影游动,每一次摆尾都让大地微微震颤。
“噬星者在靠近这个维度。” 萧煜将白玉笛最后一块残片按进星轨仪的凹槽,仪盘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指针却疯狂逆转,在刻度盘上留下烧焦的痕迹,“它的真身已经突破十七个维度的屏障,九星连珠就是它的坐标锚点!”
沈静姝突然捂住小腹弯下腰,剧烈的宫缩让她浑身冷汗,指甲深深掐进萧煜的手臂。胎儿在吞噬足够星族胚胎后提前苏醒,小腹的星辉穿透衣料,照亮了整个梅苑,连墙角的杂草都染上了圣洁的金色。在强光中,无数破碎的未来在她眼前闪现:孩子出生瞬间眼窝爬满星蚀纹路,被噬星者夺舍;萧煜燃尽守门人血脉献祭自我,化作星门的封印;甚至整个宇宙在星胎的啼哭中坍缩成奇点… 每一种结局都浸满鲜血。
“还有办法。” 她突然抓住萧煜的衣襟,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用星葬阵… 把我和孩子… 送回星门闭合前… 在它的骨牙进入我体内之前阻止一切!”
星轨仪在此时彻底碎裂,木架崩解成齑粉,铜制部件散落一地。初代星魄的意志顺着地脉传来,淡金色光点在沈静姝识海里拼成古老文字,每个字都带着悲凉的重量:【星葬阵可逆时空,然献祭者永困循环,不见天日,岁岁复今朝】。
远处突然传来礼炮的轰鸣,带着虚假的喜庆穿透梅苑的寂静 —— 现实维度的新帝正在泰山举行封禅大典,宣告对诸界的统治。而祭坛上空,九颗星辰正缓缓转动,连成一道灼热的银线,暗红色的光芒顺着星线流淌下来,将天空染成了末日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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