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缓缓道:“苏沉这几日来接连杀害朝廷命官、富户。
“朝廷不日便会遣人彻查,尔等藏身于此,怕是难以长久。”
谢彬闻言轻叹一声:“恩公明鉴。
“我等原在梦阳城外村落暂避,怎奈近来村中接连发生命案,死者面容狰狞可怖。
“苏师弟查探后,发觉其中颇有蹊跷,不似人类所为。为求稳妥,这才转移至此。”
云雯柳眉微蹙:“莫非是妖魔作怪?”
谢彬摇头道:“虽有可能,但据我所知,寻常妖魔不会如此大批量杀害凡人。”
王德也是微微皱眉,暗自猜测事情缘由。
正说话间,竹门“吱呀”一声,苏沉搀扶着面色苍白的田小雨缓步而出。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田小雨声音微颤,盈盈下拜。
王德大袖一挥,暗中运转真元。二人只觉膝下似有无形屏障,再难下跪半分。
苏沉对此并不意外,田小雨却是檀口微张,美眸中闪过一丝讶色。
她曾见过几名猎妖人,对方的神通虽然奇异,却也没让她太过吃惊。
却未料到眼前这位比自己还要年轻些男子,竟有如此神通。
王德淡然道:“举手之劳罢了,田姑娘你神魂不强。
“我虽然已经祛除邪法,但多少也许对你有所影响,日后还需好生调养。”
田小雨恭敬道:“恩公恩德,小女子铭记于心。”
王德微微颔首,转向苏沉道:“苏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沉自无不可,跟着王德二人来到院外。
王德负手而立:“苏兄武学资不凡,但此前逍遥在外,不过是侥幸而已。
“如今连番作案,朝廷定会派遣高手彻查此案。
“若遇上镇魔司的人,几道符箓打下,怕是你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何不趁此机会与令师姐隐姓埋名,过一段平凡日子。”
苏沉略一沉吟:“师姐初愈,确需调养一段时日。”
王德目光如炬:“看来你还未放下复仇之念。”
“血海深仇,岂能轻放?”苏沉语气坚决,复又缓和道,
“只是要从长计议,不能再牵连他人了。”
王德摇头道:“如今你剩下的仇人,不是梦阳城高官就是在万象寺中修行,你拿什么报仇?”
苏沉咬着牙说道:“总有他们疏忽大意的时候。”
王德摇头冷笑:“你要寻仇的刘乘风如今躲在万象寺中,那地方便是我也不愿轻易涉足。
“若那厮龟缩不出,你还能有几年好活,这仇岂不是永无得报之日?”
苏沉闻言,面上肌肉微微抽搐,十指紧握成拳:
“恩公所言极是。但若就此放弃,在下实在无颜苟活于世。”
一旁的云雯黛眉紧蹙,冷声道:
“你一味执念报仇,可曾想过你师姐?她可是连性命都肯为你舍去。”
“师姐的恩情,我苏沉此生难忘。”苏沉声音沙哑,“只是我施展秘术后,寿元...”
云雯嗤笑一声:“呵,若是她在乎这些就不会帮你。
“这次是你走运碰到了我们,若是你师姐真有个闪失,你当如何自处?”
苏沉沉默不语,目光闪烁。
“你这点本事自是报不了仇的,杀几个贪官又算得了什么。”
苏沉疑惑道:“恩公的意思是?”
“杀几个贪官污吏,实在浪费了你的天赋。”王德目光深邃,“不若试试能否成为猎妖人?”
“恩公明鉴,非是在下畏怯。”苏沉正色道,
“只是听闻猎妖人多在十二三岁时筑基最为适宜,如今年纪...”
王德点头道:“确实如此。童子时期先天一气纯净,神魂如明镜不染尘埃。
“待十二三岁,神魂初具规模,引气入体成功的几率最高。
“但随着年岁增长,世俗杂念渐多,先天之气消散,神魂蒙尘。
见着满脸疑惑的苏沉,王德语气一转:
“若有有益于神魂的灵药辅助,即便年纪稍长,也未尝没有机会。
“不过我镇魔司中有个说法,凡猎妖人者,皆会早夭。
“利弊都已说明,你可还敢尝试?”
“哈哈哈!”苏沉仰天长笑,“如今我已是将死之人,还有何可惧?”
王德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扔了过去,大有深意道:
“你可去东州黑水城寻‘金环儿’,将你的事讲述一遍她自然明白。
“若是改了注意,就早早将这令牌找个地方扔了,免得给你招致灾祸。”
苏沉拿着令牌,脑海中又想起了那个有一面之缘的英气女子。
王德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如此甚好,缘起缘落,咱们就此别过。”
苏沉恭敬地长揖到地:“恩公慢行,后会有期。”
目送王德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后,苏沉这才直起身来。
他转身回到院内,只见谢彬正在擦拭佩剑,田小雨则倚着青石调息。
“官差随时可能追来,师姐既已苏醒,此地不宜久留。”苏沉沉声道。
田小雨闻言睁开杏眼,脸色仍有些苍白:“师弟可有打算?”
苏沉指尖轻轻摩挲着令牌上云纹,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原先无处可去,如今...倒真有个去处。”
谢彬收剑入鞘,挑眉问道:“何处?”
苏沉缓缓吐出两个字:“东州。”
官道上,两道身影在不急不缓地走着“哥哥,那苏沉会去东州吗?”
云雯青丝随风飞扬,问向王德。没准真的向死而生呢?
王德负手而立,微微一笑:“此子心性坚毅,却易走极端。猎妖人虽凶险,倒也是个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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