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的风裹着鞭炮的余香撞进堂屋窗棂时，陆野正蹲在院子里放开门炮。\"砰——啪！\"红纸碎片纷飞如蝶，惊得院角的梅花鹿摆件晃了晃角。他拍了拍手上的硝烟，抬头望了眼天际——朝阳初升，霞光万丈，照得门楣上的红灯笼愈发鲜艳。
\"爸爸！拜年啦！\"暖宝穿着簇新的红棉袄，戴着虎头帽，手里举着个小红包冲进来，\"奶奶说要给太姥姥拜年，我给麦芒弟弟准备了小礼物！\"她踮脚够桌上的糖果盘，\"老师说正月初一要拜年，说吉祥话，收压岁钱！\"
陆野放下鞭炮，接过她手里的红包。\"小宝儿的祝福，比压岁钱还珍贵。\"他捏了捏红包，\"等会带你去给张奶奶拜年，说'新年好'。\"
里屋传来动静，叶知秋扶着腰从卧室出来，穿着喜庆的红毛衣，怀里抱着刚睡醒的麦芒：\"野子，麦芒醒了，该给长辈拜年了。\"她摸了摸麦芒的小脑袋，\"小家伙，今天要当乖宝宝，给太姥姥磕头。\"
\"辛苦媳妇儿。\"陆野揽住她的肩，\"今天让你当回太后，坐着受拜。\"他望向窗外，王铁柱的三轮车\"突突\"响着停在院门口，\"铁柱哥他们来了。\"
院外传来吆喝：\"野子！叶丫头！新年好！我带了拜年礼，自家养的土鸡蛋！李狗蛋说今儿个来帮咱挂灯笼，他新买的红绸子，喜庆！\"王铁柱跳下车，棉大衣上沾着炮屑，怀里抱着个竹篮，\"这鸡蛋是咱村散养的，给太姥姥补身子。\"
\"铁柱哥，快进屋！\"陆野接过竹篮，\"去年你送的鸡蛋，暖宝每天一个，吃了个够。\"
李狗蛋推着平板车紧随其后，车上码着红灯笼和春联：\"这是你家订的拜年用品，还有烟花。正月十五闹花灯，我帮你准备了兔子灯，麦芒肯定喜欢！\"他冲暖宝挤眼，\"小宝儿，叔给你留个兔子灯，等会教你挂，说'这是叔叔的手艺'！\"
\"我要给麦芒弟弟留！\"暖宝立刻举着灯笼，\"让他看着兔子灯蹦蹦跳跳！\"
陆野带着王铁柱在院子里挂灯笼。竹竿在他手里翻飞，红彤彤的灯笼很快挂满了屋檐，像串起了条火龙。\"这灯笼要挂得高，\"李狗蛋讲解着，\"这样年兽就看不进院子，只能在外面转悠。\"
\"那是。\"陆野把最后一个灯笼挂好，\"多亏你俩帮忙，不然我还得搬梯子挂半天。\"
正午时分，村里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响起。陆野带着暖宝去给张奶奶拜年。张奶奶八十多岁，独自住在村东头，子女都在外地工作。\"张奶奶新年好！\"暖宝举着红包，\"这是我和爸爸给您的压岁钱，祝您身体健康！\"
\"好孩子。\"张奶奶笑得合不拢嘴，\"暖宝又长高了，麦芒呢？让奶奶抱抱。\"
麦芒在陆野怀里蠕动，小手伸向张奶奶：\"抱！抱！\"
\"这孩子，认生呢。\"陆野笑着把麦芒递过去，\"张奶奶，这是我们家的心意，您收下。\"
\"太客气了。\"张奶奶接过红包，\"你们每年都来，奶奶心里暖。\"
回到家里，亲戚们已经到齐。大伯、二叔、姑姑、舅舅，满满一屋子人。\"新年好！\"大家互相拜年，\"恭喜发财！身体健康！\"
\"都坐都坐。\"陆奶奶端来瓜子花生，\"新年第一天，不说烦心事，只说吉祥话。\"
暖宝挨个给长辈拜年，奶声奶气地说：\"太爷爷新年好！姑姑新年好！\"每说一句，都能收到红包。\"暖宝真乖。\"大伯摸着她的头，\"这是太爷爷给的，买糖吃。\"
\"我要给麦芒弟弟存着！\"暖宝把红包塞进小口袋，\"等他长大，给他买大汽车！\"
中午时分，陆野在厨房准备午饭。砂锅里的鸡汤咕嘟作响，粉蒸肉、梅菜扣肉、清蒸鱼摆了满满一桌。\"知秋，尝尝咸淡。\"他舀了勺鸡汤给叶知秋，\"今天要吃好喝好，一年都有精神。\"
\"正好。\"叶知秋抿了口汤，\"比平时香，该是你手艺进步了。\"她转头看向暖宝，\"宝儿，去把麦芒抱来，让大家看看。\"
暖宝抱着麦芒进来，小娃娃穿着虎头鞋，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惹得一屋子人笑。\"麦芒真可爱。\"姑姑伸手想抱，\"让姑姑抱抱。\"
\"不给！\"暖宝护着麦芒，\"这是我的弟弟，我要保护他！\"
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下午，陆野带着孩子们去村里的广场看舞龙。锣鼓喧天，龙灯上下翻飞，引来阵阵喝彩。\"爸爸，龙灯好漂亮！\"暖宝兴奋地拍着手，\"麦芒弟弟看到了吗？\"
\"看到了。\"陆野指着舞龙队，\"等他长大，咱也给他买条小龙灯。\"
晚上，陆家院子里摆开了元宵宴。八仙桌上摆着各种元宵：芝麻馅的、花生馅的、豆沙馅的，还有陆奶奶亲手做的桂花馅。\"尝尝奶奶做的桂花元宵，\"陆奶奶端来碗，\"甜而不腻，香得很。\"
\"好吃！\"暖宝吃了一个又一个，\"奶奶，再给我盛一碗！\"
\"慢点儿，没人跟你抢。\"陆野笑着擦她嘴角的糖渍，\"等会给你讲元宵节的故事。\"
陆奶奶在屋里做兔子灯。竹篾扎的骨架上，糊着粉色的绸子，眼睛是两颗红樱桃，可爱极了。\"这兔子灯是给麦芒的，\"她举着灯，\"等会让他提着灯笼逛灯会。\"
\"奶奶手巧。\"陆野接过兔子灯，\"等麦芒会走了，让他提着灯笼跟我们一起逛。\"
暖宝趴在石桌上画画，画纸上是个大大的元宵，下面有个提着兔子灯的小娃娃。\"这是麦芒弟弟，\"她指着画，\"他在逛灯会，看花灯！\"
夜里，全村人都出来逛灯会。大街小巷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龙灯、兔子灯、荷花灯、鱼灯……五彩斑斓，像条光的河流。
\"爸爸，看！那个灯笼好大！\"暖宝指着街角的大龙灯，\"比咱们家的好大！\"
\"那是村里的龙灯队。\"陆野牵着她的手，\"等会我们去看看。\"
陆野带着暖宝和麦芒去看舞龙。麦芒坐在陆野怀里，小手抓着兔子灯的耳朵，眼睛盯着舞龙队，嘴巴张得大大的。\"麦芒，给你买个小糖人。\"陆野指着路边的糖画摊。
糖画师傅手艺人，不一会儿就画出条金黄的小龙。\"给麦芒弟弟。\"陆野接过糖人，\"小心别弄化了。\"
暖宝也想要：\"我也要！我要个小兔子！\"
\"好。\"陆野又买了个兔子糖人，\"一人一个。\"
回到家里，全家人围坐在火盆边聊天。暖宝靠在叶知秋怀里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兔子糖人。麦芒在陆奶奶腿上打哈欠，小眼睛眯成一条缝。
\"今年春节过得真热闹。\"叶知秋轻声说，\"有家人在身边，什么都不缺。\"
\"是啊。\"陆野握住她的手，\"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幸福。\"
陆奶奶把做好的兔子灯点亮，暖黄的光芒照亮了每个人的笑脸。\"这灯要留到明年，\"她笑着说，\"年年点，年年新。\"
窗外，烟花声此起彼伏。陆野望着漫天烟花，轻声说：\"知秋，新年新气象，我们一家会越来越好。\"
\"嗯。\"叶知秋靠在他肩头，\"有你在，有孩子，有大家，我相信。\"
陆野在笔记本上写道：
\"正月的拜，拜出新春的喜。
拜年传递祝福，灯笼照亮希望，
弟弟的小拳头，姐姐的笑，
奶奶的兔子灯，
都在说：
冬去春来，
有拜可贺，
便是最好的开始，
最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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