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后方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穿灰衬衣的男人扒开人墙冲进来.
手里拎着一把铁锹。
李俊抬头望去，男人鹰钩鼻，小眼睛，嘴巴咧到耳朵根。
姑奶奶小声的趴在李俊耳边说道：
“这个就是王云霞后来嫁到那个男人，王大根！”
王大根冲着李俊大喊一声：
“李俊！我媳妇儿呢？”
王大根眼珠子通红，铁锹往地上一杵：
“昨夜有人说在县城看见过你和她在一起？”
有人看见你把她带走了！有没有这回事？”
王大根一边说话，一边偷偷看向包华。
刚刚还吓成一团的包华闻言抬起头来，眼里的凶光一闪而过。
王大根一语惊雷。
围观顿时炸开锅。
有人小声议论道：
“哎呦，连王云霞都扯上了？”
“这李俊胃口够大啊，姐妹花加自己二娘，一个不落！”
“啧啧，人不可貌相……”
“哎，也不能这么说，王云霞早不就嫁人了么？”
.......
流言蜚语像苍蝇一样，嗡嗡的飞到李俊脸上。
李俊攥紧拳头，冷笑一声。
心里想着：感情今天这些人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啊？
他看向一边的荞麦和姑奶奶俩人。
荞麦抱着孩子的手直抖。
姑奶奶一脸的不可置信。
李俊太阳穴突突跳：
“王大根，你少血口喷人！我昨夜一直在家，回来就没出过村！”
“谁信？”
王云燕逮到机会，大笑出声：
“你敢说，我姐失踪之前不是和你在一起？
我姐前脚跟你在一起，后脚就失踪！
不是你拐走，难道她自己飞了？”
周围又发出一阵哄笑。
包华趁人不备，抡着菜刀就扑向李俊。
李俊一脚踢飞包华。
包华‘噗’的一声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他狞笑着喊道：
“瞧，他心虚了！”
李俊刚想揍他，却瞧见姑奶奶气得浑身哆嗦，举棍指着王云燕：
“你再放屁，我去派出所告你去！”
“告啊！
正好让派出所查查，他李俊到底睡了多少女人！”
王云燕叉腰跳骂，话越来越下作。
包华嘴角出血，脸上却是一脸的洋洋得意的看向万云燕。
王云燕朝着他眨巴了眨巴两下眼睛。
王大根看着李俊怒目而斥，他在等着李俊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忽然，人群外响起一道怯怯的声音：
“我能说说么？”
李俊朝着声音抬头望去。
安丽声音小小的，穿过人墙，把所有嘈杂串在一起。
众人看去，安丽红着脸，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车票，指节发白。
她像是鼓足勇气般，脸上带着一丝坚毅。
“王云霞不是李俊带走的！”
她喘了口气，继续说道：
“是她自己买的票，昨夜四点，我送她上的长途车。”
王大根猛地转身，铁锹在泥地上划出刺耳一声：
“你放屁！她身上一分钱没有，哪来的车票？”
安丽扬起那张票，狠狠抖开：
“她自己挣得小费！
藏在我宿舍牙膏壳里，昨晚才掏出来。
她说！再不走，就要被活活打死！”
人群“嗡”地一声，目光齐刷刷射向王大根。
王大根鹰钩鼻抽动，咧到耳根的笑僵在脸上，变成一条扭曲的疤。
“你胡说！”
王云燕冲上来，要去抢车票。
安丽反手一巴掌，清脆响亮：
“我胡说？
你姐胳膊上的烟疤是谁烫的？
肋骨是谁踹断的？”
几句话像钉子，把王云燕钉在原地。
她低着头，涨红了脸，张着嘴，半天却吐不出半个字。
看到王云燕的表情。
荞麦抱着孩子，悄悄松了口气。
姑奶奶手里的烧火棍放下，眼睛却还瞪得溜圆，像要从王大根身上剜下一块肉。
王大根见风向不对，铁锹往肩上一扛，干笑两声：
“老娘们嚼舌头，老子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说完就想溜。
包华从地上爬起，一抹嘴角血沫，也灰溜溜的逃走了。
临走前，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王云燕一眼。
李俊冷冷看着两人，不屑去管!
人群看没稀罕了看了，开始散去。
几个妇人边走边摇头：
“造孽哟，打老婆打得往外地跑……”
“还以为多大事，原来是王大根自己作孽！”
王云燕站在原地，脸上青红交错。
她恨恨地瞪着安丽，又瞪李俊，最后目光落在角落里的荞麦。
那姑娘正弯腰捡被踩落的尿布，瘦小身影像只无辜的小白兔。
王云燕眼珠一转，新毒计涌上心头。
“哎！呦!”
她拖长声调，突然开口：
“某些人哪，自己一屁股屎，还有脸留在别人家里？”
她冲着慢腾腾走开的人群背影喊道：
“你们知道么？荞麦在浴场专给男人搓‘特殊澡’，攒的小费怕也不干净吧？”
荞麦脸色“刷”地惨白。
她不知道王云燕怎么一下子就把矛头指向了自己。
王云燕却得理不饶人，话锋一转，直指荞麦：
“小骚蹄子，爹娘被你气得卧床不起，说是你得了脏病，被赶出家门，转头就钻进李俊被窝。
李俊你口味真杂，破鞋姐妹花不够，连病秧子都不放过！”
“你！”
荞麦气的手里的尿布掉在地上，眼泪瞬间涌出。
她想辩解，喉咙却像塞了棉花一般，摇头后退。
围观刚散的人又慢慢聚回来，饶头兴许的上下打量着这个干巴瘦弱的姑娘。
“我啥？你敢说你没病？你敢说你没脱光躺李俊炕上？”
王云燕越骂越下作，叉腰往前逼。
荞麦眼泪直掉。
“王云燕，你别太过分！”
李俊大吼一声。
荞麦却哭的更厉害了。
她疯了一样的推开人群向前跑着。
她只想逃，逃到一个没有目光、没有唾沫星子的地方。
李俊向着荞麦跑的方向望了望，却没有追过去。
姑奶奶望着荞麦远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她慢慢转头，打量李俊，像看一个陌生人。
李俊喉头滚动，想解释，却只吐出一句：
“我没有……”
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安丽看不过去，冲王云燕吼：
“你欺人太甚！”
王云燕冷笑：
“我欺的是臭虫，关你屁事！”
安丽还要再说些什么，手腕却被李俊拉住。
他摇了摇头，脸色灰败：“别吵了，再吵荞麦更难受！”
日头毒辣，照得院门口一片惨白。
李俊的影子被拉得细长。
他忽然觉得，自己纵有十张嘴，也敌不过这些比刀还利的舌头。
荞麦跑了，孩子‘哇哇’大哭。
姑奶奶沉默地转身进院，背影佝偻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王云燕见火候已到，拍拍手，冲李俊抛了个挑衅的眼神，扭腰拉着周老板走了。
安丽深吸一口气，走到李俊面前，声音低却清晰：
“跟我走，我有话跟你说。”
李俊抬头，眼里布满血丝：
“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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