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一愣，才几天不见，姑爷爷竟然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姑奶奶笑着和姑爷爷说道：
“老头子，这是俊小子啊，你不认识啦!”
姑爷爷笑着木讷的摇了摇头：
“这孩子，给你两块蛋糕吃吃。”
看着他黝黑的手伸进蛋糕袋子里。
李俊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起小时候。
每次放学回家，看见姑爷爷。
他总会从口袋里掏出一两颗颗花花绿绿的糖果给他吃。
他还记得，有一次他被村里的狗咬了，膝盖破了很大一块皮。
是姑爷爷把他背回家，还用葱白帮他消毒。
一瞬间，记忆全部涌上心头。
可日子，怎么就过成了现在这样！
他看向姑奶奶，姑奶奶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她自言自语道：
“不管怎么，只要人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
但事与愿违。
不好的事情似乎一件接着一件。
不久之后，李俊得知噩耗。
姑爷爷死在了村里的一个牛粪堆成的淤泥坑里。
有人说，看到姑爷爷进了粪坑里，和牛打架，打输了，被牛顶死了。
李俊不信，他想去看姑爷爷最后一眼，可却被那群兰姓家人拦住了。
他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姑奶奶。
可姑奶奶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个消息。
拄着拐颤颤巍巍的去送老伴最后一程。
她看着兰姓家族的人们，把姑爷爷抬到了车上，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从此，村子里，多了一个拄着拐杖，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姑爷爷走后，姑奶奶用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
李俊看见，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了下来。
他把最好的东西端给姑奶奶吃。
姑奶奶只是摇了摇头。
她似乎什么都不想要。
她每天还是会偷偷去看二大爷。
每次她都站在村口，佝偻着身体，目送二大爷李大亮离开。
二大爷也知道背后有一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母子两个都是匆匆看上一眼，在分开。
一天，二大爷忽然对姑奶奶说道：
“妈，我想吃你包的芹菜馅饺子了。”
姑奶奶笑眯眯的和他说：
“好，等你回来，妈就给你包！”
可到了晚上，姑奶奶没有等到李大亮。
一直到第二天，第三天。
姑奶奶熬的双眼通红。
她想着，盼着，自己的儿子也许就是留在了王云霞的娘家。
可这一次，她再一次的等来了噩耗。
二大爷出事了。
李俊以为，李大亮只是在金矿上干活遇到了塌方砸伤了腿或者腰。
可没想到，李大亮是在路上出了车祸。
他骑着从王云霞家里弄来的破摩托，在接王云霞的路上出了车祸。
车祸是上午发生的，下午，他才被路过的人发现。
被发现的时候，他躺在一片玉米地里。
绿油油的玉米被压到了一片。
他抬着头，贪婪着呼吸着头顶的空气。
整整几个小时，没有人知道。
他都在想些什么。
或者，他一直都处在昏迷之中。
脑袋里什么都没想。
直到生命的最后，他都没能看老婆和她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一眼。
和他相撞的面包车逃逸，后来又被找到了。
开始，面包车的车主录口供，说是车是自己开的。
后来又反悔，自己当时喝多了，车子是自己不到十三岁的儿子开的。
总之，事情不了了之。
赔了三万元，钱被送到姑奶奶手里，姑奶奶又交给了李俊保管。
据说，二大爷李大亮被抬回家的时候还有一口气。
他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大张着嘴呼吸。
他的头上凹陷了几个大包，一条长长的输液管，不停的往他的身体里输送着血液。
王云霞哭的一双眼睛红红的。
身后，是王云霞的父母，妹妹王云燕，和包华。
李大亮喘着最后一口气。
王云霞在一边抹眼泪。
王云燕道：“姐，放弃吧，老是这么输血也不是个事啊，这得花多少钱呀！”
王云霞的亲妈也在后面劝道：
“孩子，这样的救活了，最好的情况也是个植物人，你愿意让他这么活着？”
...........
当得知消息的李俊和姑奶奶赶到的时候。
李大亮已经快没气了。
王云霞家里人找了一群道士，在家里做法，说是要给李大亮超度。
姑奶奶盯着满院子的道士大骂：
“你们这不是要超度，这是要送我儿走哇！”
她一句话还未说完，‘哇’的一声哭出声音。
她举起枯槁的手掌拼命的驱赶着那群道士。
恍惚间，她感觉儿子抓住了她的手。
妈！我想吃芹菜馅饺子!
姑奶奶风风火火的走进厨房。
妈，给你包，饺子，现在就给你包。
她发了疯一样的四处翻找着家里的面盆，擀面杖。
可她手抖的什么也抓不住。
手里的面粉抖落一地。
“哇”的一声！
屋内再次传来哭声。
李大亮彻底咽了气。
李俊赶紧拉着姑奶奶跑去看李大亮。
一进屋，姑奶奶就扑倒在李大亮的炕下。
李俊赶紧启动神狐系统，想用灵泉水救活二大爷。
这时，白灵儿悄悄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用法术屏蔽了现场的所有人。
白灵儿轻声问道：
“李大亮的寿命已经到了尽头，你还要救他吗？
如果救他，你就要替他承受双倍的因果。
下一次劫难，他还要承受双倍的痛苦。
你想好了么？”
白灵儿说完，‘唰’的一下子飞走了。
众人又恢复原样。
李俊看着眼前的李大亮，他的手指泛黄，牙齿黢黑。
浑身上下消瘦的不成样子。
四十岁的人胳膊大腿瘦的吓人。
李俊用神狐系统探查之后发现。
李大亮心脉受损严重，自己早就没了活下去的意愿。
他的身体各处，没有一处是健康的。
李俊犯了难。
这时，姑奶奶又被王云霞两姐妹推到一边。
王云霞大骂：“死老太婆，都是你，都是你害死的你儿子！”
姑奶奶带着哭腔冷笑道：
“你们这些吸血鬼，我儿子活着就是给你们当牛做马被活活榨干的！”
“他活一天，就多受一天的罪！”
一句话，让李俊瞬间清醒。
他决定了，尊重个人命运。
他扶起倒在一旁的姑奶奶。
姑奶奶擦干眼泪，颤抖着声音说道：
“俊小子，替你二大爷准备后事吧！”
李俊点头答应，随后出去找村里的人过来帮忙。
一旁，站在王云霞身后的王云燕往后缩了缩身体。
似乎，很害怕李俊和姑奶奶，她看着四下没人注意，悄悄溜走了。
谁也不知道。
刚才，她趁着李大亮身边没人的时候。
悄悄在李大亮的耳边说了一句：
“姐夫，你还不知道吧，我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早就掉了！”
说完话，她看见李大亮刚才一直紧闭着的嘴巴张开了。
院子里的老杏树，发出‘嘎巴’的一声巨响。
最粗的枝条断了一根。
王云燕又等了一会，这才叫王云霞进来。
她料定姐姐不敢做这样的事情。
那么，这个坏人，就让她来当好了。
走出门外，她长吁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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