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酥……”
宫宴就快结束时，皇帝突然开口。
众人听皇帝开口叫一个陌生的名字，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在唤谁。还以为他在喊某个贴身宫人的名字。
几秒过后，我才反应过来，猜想他可能是在叫我。因为我的表字是雪，雪在诗人的口中也叫做“寒酥”。
“陛下……”
我侧身面向煜帝，声音如蚊虫一般小声，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皇帝好像没有听到我的声音，只是坐着望着殿外，并不应我。
我和骁哥对视一眼，骁哥用眼神示意我起身，我便确定了皇帝是在喊我，于是小心翼翼地起身，顾不得腿上的酸麻，出席后恭敬地跪在皇帝跟前。
“他们都在那儿跪着，你不跪吗？”
煜帝漫不经心道。
他口中的“他们”是指千鸿和千鹏父子。他们送完老爷子去后殿休息，见老爷子恢复无恙后，便将老爷子留给了医生，又折返回来跪在了殿外。
我听了煜帝的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皇帝的意思是，我也算是云门一子，为何不下跪求情。
不是我不想求情，只是coSmoS这“间谍”一案实在蹊跷和突然，像是有人在故意设套。即便全族的人跪在皇帝面前哭求，没有证据抓不到陷害之人又有什么用！如今这个情况，敌在暗，我在明，后续如果需要帮千烨查案翻案，必须让躲在暗处的敌人对我放松戒备，骁哥阻止我出声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陛下，臣下姓南宫，不姓千。”
稍加思索后，我回话道。
“哼……”
煜帝听后勾唇凉凉一笑，转而又严肃道:
“你倒是个聪明人。”
“一有风吹草动，便明哲保身……”
我摸不清煜帝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当众点我一个身份敏感、地位卑微、不在官场混的见习是什么用意，所以跪在地上愣是没有吱声。
大殿上空气静谧，众人一头雾水，想要知道皇帝唤我出来是何用意。我将头埋进臂弯，秒钟滴答了许久也不见皇帝再说话。
良久之后，我的正前方才幽幽飘来几句话。
“寒酥，你是被送给了南宫家不错。”
“可说到底，你也是从云门出来的。”
“当年，你被囚于高墙之时，你家兄长，可是在御书房外跪了整整两个时辰，求我开恩，重新查案。”
“今日，你兄长虽被捕，却尚未定罪，你就急急地和千家撇清关系。”
“你这样，不怕……寒了你父兄的心？”
皇帝慢悠悠地说了几句不轻不重的话，却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煜帝向来寡言且性情阴冷、涉及官员贵胄的事也是公事公办、秉公处理。今天，他怎么就关心起了我对这事的态度以及我和云门的关系了呢？
明明他最厌恶大臣为罪犯嫌犯求情这档子事了。“求情”哪怕是为了亲王重臣，那是万万不可的。在他眼里那不是“求情”，是“徇私”。
感觉今天皇帝泡的这个汤，料不对！他不叫我本名，却叫我别名。这御赐的名字一叫，说明皇帝即便日理万机，也没有忘记我这个草芥一般的小人物。还没深想，我便哆嗦了一下，把头埋得更深，屁都不敢放一个。
“朕听说你兄妹二人感情不和。”
“更有传言说，你曾动手伤了千烨。”
皇帝呷了一口茶，继续道:
“原先我也是不信的，毕竟千家待你不薄。”
“只不过，看你今日这态度，让我不得不信，那传闻是真的了……”
这煜帝既没有吃醉酒，怎么那么反常，突然开始话多，且变得爱八卦了？
前段时间，我是在南宫静的生日宴上伤了千烨，这等子小事皇帝居然也过问？
表面看，他是在关心我和云门之间的关系，责备我不珍惜和云门的情义，不懂得感恩千氏，被人诟病成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实则，他是想当众挑明我“私生女”的身份，毕竟如果我一声不吭、一动不动，这大殿之上我就是最不起眼的那个，没有人在意我，更不会关注我的身世。但是他把我拎出来，特特地地问话，那么就坐实了传闻中我是千鸿“私生女”的事！
我有那么些恍惚，今天是我第一次出现在新婚的贤王面前。皇帝难道是想给贤王妃李书瑶撑腰，把我摆在众臣面前，让人鄙夷唾弃我，以此敲打我、让我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要再妄图接近贤王？
如果真是如此，那大可不必！即便给我千万个机会，我也不会去勾搭一个有妇之夫！
“陛下乃一代明君。臣相信陛下定会彻查此案……”
我俯身装傻充愣道。
有什么事，回墨居和骁哥商议再说。皇帝和群臣面前，言多必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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