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州牧府,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前的闷雷。蔡瑁独坐书房,几案上散乱地堆放着来自各方的文书战报,其中既有吕蒙攻克西陵的捷报(附带请求“协同剿林”),也有朝廷那封措辞微妙、“嘉许”江夏太守的诏书抄本,更有无数份来自城中耳目、详述近日愈演愈烈的关于他“勾结江东、图谋不轨”流言的密报。每一份文书都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族弟蔡磐惨死西陵的切肤之痛尚未平复,如今又被卷入这舆论的漩涡中心,蔡瑁只觉得一股邪火在胸中灼烧,无处发泄。他猛地将案几上一只精美的青玉笔洗扫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林凡!周瑜!曹阿瞒!还有那些躲在暗处嚼舌根的鼠辈!安敢如此欺我!”他低吼着,眼球布满血丝,状若疯魔。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叩响,心腹管家蔡福的声音传来:“家主,张允将军求见,说有紧急军情。”
蔡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整理了一下衣冠,沉声道:“让他进来。”
张允快步走入,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慌,他甚至来不及行礼,便急声道:“德珪兄!大事不好!方才接到密报,蒯异度(蒯越)昨夜秘密入府觐见州牧(刘表),密谈至深夜!今日一早,州牧便下令,以‘整饬军备,以防北患’为名,将北营三万兵马的调兵符节,收归州牧府直接管辖!而且……而且原本由我部负责的襄阳四门防务,也被下令与王威所部对调!”
“什么?!”蔡瑁如遭雷击,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调走北营兵权,更换城门守将?这哪里是“整饬军备”,分明是削他兵权,对他起了疑心,甚至可能是要动手的先兆!刘表虽然病重,但尚未昏聩到任由权柄旁落,尤其是涉及军队和城防这等核心权力!
“是那些流言……一定是那些流言起了作用!蒯良、蒯越这两个老狐狸,定然在州牧面前进了谗言!”蔡瑁又惊又怒,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深知,在襄阳这等权力中心,一旦失了兵权,就如同猛虎被拔去了利齿,任人宰割!
“德珪兄,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张允也慌了神,他与蔡瑁荣辱与共,一损俱损。
蔡瑁在书房内焦躁地踱步,脑中飞速盘算。解释?流言如风,如何解释得清?尤其是那几封不知从何而来、内容恶毒的“他与周瑜密谋瓜分荆北”的“密信”(林凡伪造),更是致命的证据!强硬对抗?此时兵权被夺,城防易手,拿什么对抗?只怕立刻就会被扣上“谋反”的罪名,死无葬身之地!
投降林凡或周瑜?且不说族弟之仇不共戴天,就算他肯,对方会信任一个临阵倒戈、声名狼藉的降将吗?恐怕只会被利用完后兔死狗烹!
一条条生路似乎都被堵死,蔡瑁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和窒息。他苦心经营多年,本以为能借刘表病重之机更进一步,甚至……取而代之,却不料转眼间便从权力的顶峰跌落到悬崖边缘。
就在蔡瑁彷徨无计之际,一名贴身侍卫悄悄入内,呈上一枚以火漆密封的竹管,低声道:“家主,门外有一神秘人留下此物,声称能解家主燃眉之急。”
蔡瑁狐疑地接过竹管,挥退侍卫和张允,独自拆开。里面是一张质地普通的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却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欲解此局,速清君侧,请诛蒯氏,以安荆州。林。”
落款只有一个“林”字!
是林凡?!他竟然在此刻送来这样的“建议”?!
“清君侧?请诛蒯氏?”蔡瑁捏着纸条,手指因用力而颤抖。这分明是怂恿他发动政变,武力清除蒯良、蒯越等反对派,彻底控制襄阳乃至刘表!此计何其毒辣,何其冒险!一旦失败,便是万劫不复,遗臭万年!
但……这似乎是眼下唯一可能破局,甚至反败为胜的方法!趁着手中还残留部分势力,趁着刘表尚未完全下定决心,趁着城外兵马尚未完全被对方掌控,行此雷霆一击!
巨大的诱惑与极致的风险,在蔡瑁心中疯狂交织。他的脸色变幻不定,时而狰狞,时而恐惧。他走到窗边,望向州牧府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挣扎与……一丝逐渐燃起的疯狂火焰。
他想起蒯氏兄弟平日对他的掣肘,想起此次流言风波中可能扮演的角色,想起失去权力后可能面临的凄惨下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
“蔡福!”蔡瑁猛地转身,声音嘶哑而决绝,“立刻秘密召集府中死士,以及绝对忠诚于我部的军中将领!要快!记住,绝密!”
他已下定决心,要行这最后一搏!林凡递来的不是救命的稻草,而是淬毒的匕首,但他已别无选择!
然而,蔡瑁并不知道,他接到这封“密信”的同时,另一封内容几乎完全相同,只是落款变成了一个模糊的“江湖义士”标记的密信,也被“恰到好处”地送到了蒯良的府上。信中“揭露”了蔡瑁因流言败露,狗急跳墙,正密谋于今夜发动兵变,欲血洗蒯府,控制州牧,并“恳请”蒯公早做防备,为大汉、为荆州,铲除国贼!
蒯良接到此信,虽惊不乱,他本就对蔡瑁疑心重重,此刻更是宁可信其有。他立刻与兄弟蒯越商议,并连夜秘密入宫,将“蔡瑁即将叛乱”的“确凿消息”禀报了卧病在床的刘表。
刘表闻讯,又惊又怒,他本就对蔡瑁权势过大心存忌惮,此刻更是深信不疑。在蒯氏兄弟的“辅佐”下,他强撑病体,连夜下达了一系列命令:加强州牧府及蒯府守卫;密令王威、文聘等忠诚将领调兵入城,控制要害;并以“议军”为名,宣蔡瑁、张允等人即刻入府……
林凡的这一招“双面离间”,如同在已经充满易燃物的襄阳城内,同时点燃了两根引信!他根本不在乎蔡瑁是否真的会造反,也不在乎蒯氏能否自保,他要的,就是让襄阳彻底乱起来,让蔡瑁这个荆州最大的实权派,彻底倒台!
当夜,襄阳城内暗流汹涌,兵马调动频繁,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得到“预警”的蒯府戒备森严,而正在秘密集结力量的蔡瑁,也很快发现了城内的异常调动和王威部队的异动。
“不好!消息走漏了!蒯越老贼已有防备!”蔡瑁又惊又怒,知道自己已失了先机。是进是退?进,可能自投罗网;退,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州牧府的使者到了,宣他即刻入府“议军”。看着使者身后那些明显带着杀气的甲士,蔡瑁知道,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
“德珪兄,不能去啊!”张允拉住他,急声道。
蔡瑁面色惨然,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他知道,自己完了。无论去与不去,他在荆州的权势,他蔡氏的荣耀,都将在此夜之后,烟消云散。
“林凡……周瑜……你们……好狠!”他低吼一声,猛地拔出佩剑,却没有冲向州牧府,而是对着空中虚劈一剑,仿佛要斩断那无形的枷锁,随即对张允及心腹嘶声道:“集结所有人手,随我……突围!出城!”
他已无力争夺襄阳,只能选择逃亡,如同丧家之犬。
是夜,襄阳城内爆发了短暂而激烈的冲突。试图突围的蔡瑁、张允部与奉命阻拦的王威、文聘部在几条主要街道上发生了血战。蔡瑁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部分死士的拼死护卫,最终带着少数残兵败将,强行冲破西门,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不知所踪。而其留在城中的势力,则被蒯氏兄弟联合忠诚于刘表的将领,以雷霆手段迅速清洗、瓦解。
经此一夜剧变,襄阳权力格局彻底洗牌。以蒯良、蒯越为代表的荆州本土士族力量重新掌控大局,病重的刘表经此惊吓,病情更是雪上加霜,荆州中枢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与虚弱之中。
消息很快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柴桑、竟陵和许都。
周瑜接到襄阳剧变、蔡瑁败逃的消息时,沉默良久。他精心策划的“联蔡讨林”之策,随着蔡瑁这枚重要棋子的突然出局,已然破产。他不得不重新评估荆州局势,面对一个内部暂时统一但更加警惕,且可能与林凡关系出现微妙变化的襄阳。
竟陵,林凡在得知襄阳之变的结果后,脸上并无太多喜色,只是轻轻拂去棋盘上代表蔡瑁的那颗棋子。
“一石二鸟,驱虎吞狼……可惜,这虎,终究没能与狼拼个两败俱伤。”他低声自语,目光再次投向北方,“接下来,该轮到那位真正的棋手,落子了吧?”
许都,曹操在接到襄阳详细情报后,独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光芒。
“好!好!蔡瑁倒台,荆州内耗,刘表病重……天赐良机!传令,让曹仁加大压力!另外,以朝廷名义,下诏‘安抚’荆州,并‘关切’刘景升病情,遣太医前往诊治……顺便,看看这荆州,究竟还能乱到什么程度!”
襄阳惊变,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天下棋局。各方势力都在因应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而调整着自己的策略。而引发这一切的林凡,则静静地站在竟陵城头,等待着下一轮更加凶险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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