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远方的消息
秋意渐深，汉部落的收获季已近尾声，仓廪充盈，人心安定。新城墙如同坚实的臂膀，将忙碌与喧嚣、秩序与希望牢牢守护在内。然而，就在这片日渐繁荣的土地似乎将要进入一段平稳发展期时，两则来自遥远异域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两颗石子，荡开了层层涟漪，将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引向了更加广阔而未知的天地。
第一则消息，来自一支向东南方向进行长途贸易的小队。这支小队由经验丰富的 trader 坚骨带队，他们的驮马上满载着汉部落特产的优质盐块、少量精良铁制工具以及柔软的白叠子布，意图探索更远的聚落，换取本地稀缺的物资或奇特的物产。
他们这一去便是数月，归来时人人面带风霜，驮马上的货物已然变换，增添了一些色彩斑斓的鸟类羽毛、几捆质地奇特的植物纤维，以及几块温润剔透、闪烁着柔和光泽的绿色石头——玉石。
然而，比这些实物更吸引阳歌注意的，是坚骨带回的见闻。
“首领，”坚骨的声音因长途跋涉而沙哑，却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惊异，“我们沿着大河往下游走了很远很远，穿过了大片无人沼泽和密林，那里的天地似乎都和我们这里不一样。后来，我们遇到了几个靠捕鱼和种植一种水下根茎（疑似芋头）为生的小聚落，语言勉强能通一点。”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描述，眼中仍残留着震撼：“从他们那里，我们听到了关于更下游地区的传说。他们说，在大河拐弯、靠近太阳升起方向的遥远地方，存在一个……一个巨大的聚落！那些人不住毡帐，也不全住我们这样的屋子，而是拥有巨大的、用泥土和石头垒砌的……高台和城墙！比我们的城墙还要高大、还要漫长！”
帐内聆听的阳歌、巫、岩灵等人无不神色一凛。
坚骨努力比划着，试图形容那难以想象的景象：“那些人不怎么喜欢我们的铁器，似乎更偏爱这种漂亮的石头。”他指了指带回的玉石，“他们用这种石头制作巨大的礼器，雕刻着复杂的花纹，拥有着数不清的奴隶，甚至……甚至有专门的人观察星星和太阳的运行，制定历法！他们的首领，被称为‘王’，拥有无上的权威……”
虽然坚骨的描述基于转述，支离破碎且可能充满夸张，但其勾勒出的图景，却与汉部落乃至已知的天狼、巨鹰文明形态截然不同！那似乎是一个更加复杂、更加古老、或许也更加发达的聚落形态。喜好玉石、庞大城墙、观测天文、称“王”……这些特征隐约指向了一个可能存在的、更高级的早期文明体，或许是某个历史长河中被遗忘的古国投影。
“他们……对外的态度如何？”阳歌沉声问道，抓住了关键。
坚骨摇了摇头：“那些小聚落的人也很惧怕他们，说他们很少主动外出，但极其排外且强大，任何未经允许靠近其领地的人，都会被捉去充当奴隶。我们没敢再继续深入。”
帐内一片寂静。东南方存在一个神秘的、可能更强大的文明，这个消息既令人神往，也带来了无形的压力。
还未等众人消化完这个消息，来自西北方向的快马又带来了天狼部落的讯息。使者带来了兀术可汗的亲口传信，语气颇为凝重。
信使转述道：“尊敬的阳歌首领，可汗让我告知兄弟部落：近日，我部在西北方圣山边缘的森林地带，与一群‘林中人’发生了冲突。他们身形矮壮彪悍，善于在林间设伏，使用淬毒的吹箭和巨大的石斧，勇猛且顽固。他们似乎极度排斥外人进入他们的森林，为争夺一片珍贵的猎场和几处山洞，已与我部交手数次，互有伤亡。可汗提醒兄弟部落，近期若往西北方向派遣人手，务必小心警惕。”
“林中人……”阳歌沉吟着。这又是一个全新的、未曾接触过的部落形态，听起来更加原始彪悍，且占据了复杂的地形。
两则消息，一东一西，几乎同时传来。
一个神秘而可能高度发达，隐藏在东南大河的尽头；一个原始而彪悍难缠，蛰伏在西北的密林深处。
汉部落刚刚初步解决了生存危机，建立了相对稳固的基业，仿佛刚刚从一个池塘游入了一片湖泊，却骤然发现，这片湖泊之外，连接着更加浩瀚无垠、也更加深不可测的海洋。那里既有令人向往的文明灯塔，也有充满危险的未知暗流。
原有的格局——汉部落、天狼、巨鹰残余——尚未完全理顺，新的变量便已悄然出现。
巫缓缓闭上眼睛，手指无声地捻动，仿佛在感知着命运丝线的颤动。岩灵握紧了腰间的刀柄，眼神锐利，身为战士的本能让她对新的挑战感到警惕却也兴奋。坚骨、如石等人则面色凝重，感受到了更大的责任。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投向了阳歌。
阳歌沉默了片刻，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终投向了窗外广袤的天空和远方的地平线。他的脸上没有畏惧，也没有急躁，只有一种深沉的、早已预料般的平静。
他深知，文明的征程，从未有过止境。生存的挑战刚刚缓解，发展的压力便接踵而至；内部的秩序初定，外部的变数又悄然降临。探索、交流、冲突、融合……这才是世界永恒的旋律。
“我知道了。”阳歌的声音平稳而有力，打破了帐内的沉寂，“东南的消息，详细记录下来，尤其是关于河流走向、聚落特征和玉石喜好的细节。西北的警告，传达给所有巡逻队和外出人员，加强戒备。”
他站起身，走到帐门口，再次望向远方，目光仿佛已经穿透了千山万水。
“我们的路，还很长。眼前的成就，不是终点，而是走向更广阔天地的起点。无论是东南的神秘古城，还是西北的林中部落，都告诉我们，这个世界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大，更复杂。”
“继续壮大我们自己，巩固城池，发展技艺，训练军队。同时，睁大眼睛，竖起耳朵，不要放过任何来自远方的信息。汉部落的未来，绝不会仅仅局限于这片河谷。”
他的话语，如同为第九卷《百族归汉》画上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省略号，而非句号。百族或许初归，但世界的画卷，才刚刚展开一角。
挑战永无止境，而征程，亦然。
第九卷 《百族归汉》 终 第十卷《青铜纪元》 即将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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