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舟已在莲前枯坐了七日。
北境的风雪像是无穷无尽,将他的眉眼、肩头覆上一层厚厚的霜白,使他看上去宛如一座亘古的冰雕。
烬霜剑就插在他身侧的雪地里,剑柄上的寒气与他周身的死寂融为一体,日夜不休地为那朵雪中白莲输送着护心灵力。
风雪之中,忽有刹那的停顿。
那朵历经极寒而未凋的白莲,最中心的花瓣竟轻轻颤动了一下。
一缕比雪更冷、比梅更傲的异香,自莲心逸散而出,化作一缕若有似无的白雾,袅袅升腾。
一直蜷缩在不远处雪地里的小桃,虽双目不能视物,此刻却像被无形的力量猛地拽起,她霍然抬头,那双空洞的眼眶死死“盯”着白莲的方向,声音因激动而破碎:“小姐……是小姐的心跳!心跳回来了!”
她疯了一般连滚带爬地扑向白莲,不顾那刺骨的寒意,伸出冻得青紫的手,用额头小心翼翼地触碰上那片颤动的莲瓣。
刹那间,小桃的脑海中轰然炸开一声凄厉至极的哭喊!
那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而是成百上千名女子的哀鸣,尖锐、绝望,层层叠叠地交织在一起,化作一道怨毒的音浪,几乎要冲垮她的神识——
“我们也戴了苏家婚镯……”
“凭什么我们一生未嫁,她却能得偿所愿……”
“抢走我们的姻缘,就用你的命来还!”
与此同时,苏菱安的灵泉空间内,原本平静如镜的泉水陡然翻涌如沸,汩汩作响。
水汽蒸腾中,一面巨大的水镜在空间中央自行生成。
镜面光华流转,清晰地映出一幅诡异的画面:一座阴森的冥堂之内,上百名身穿大红嫁衣的女子,头戴盖头,如木偶般跪坐于蒲团之上。
她们手腕上,无一例外地缠着一枚青玉镯——正是苏家嫡女出嫁时,方能佩戴的婚配信物!
栖在泉边不死树上的墨鸦“嘎”地一声振翅飞下,落在水镜边缘。
它伸出纯金打造的机关长舌,轻轻舔舐了一下镜面。
只见那金色的舌尖之上,原本闪烁的灵力金粉,竟瞬间被染上了一层墨黑的污秽。
墨鸦发出一阵低沉的语声,带着机关特有的金属摩擦音:“怨气惊人。泪毒七重,怨火三成……最奇特的,是其中一味‘嫉妒之泪’。此泪,乃活人见旁人姻缘美满,而自己求之不得,心碎肠断时所流。怨中带妒,毒中藏恨。”
它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珠转向镜中百名红衣女子,下了结论:“有人在用百名未嫁女的毕生痛苦,炼制‘替身正妻’。”
就在它话音落下的瞬间,雪原上那朵白莲的莲心之中,苏菱安残存的魂魄终于彻底苏醒。
她猛地睁开双眼,一双瞳孔已非凡人颜色,而是深邃如夜空的紫金之色!
紫金瞳中,瞬间映出了灵泉空间内的全部异象。
她的视线越过那百名红衣新娘,落在了空间的至高之处。
那里,竟悬浮着一座倒影城池。
城中街巷纵横,灯火通明,一切景物都与外界无异,却诡异地上下颠倒,并且死寂无声,宛如一座巨大的水中泡影。
苏菱安缓缓抬起虚幻的手,朝着那面水镜触去。
指尖尚未触及镜面,镜中竟也伸出了一只手——那是一只骨节分明、苍白有力的男人的手。
是叶寒舟的手!
只是镜中的他,双目空洞,神情木然,如同一个被抽去魂魄的傀儡。
“好一个‘影嫁’之术。”苏菱安的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声音里听不出半分虚弱,唯有彻骨的寒意,“不但要夺我的正妻之位,连我夫君的倒影都不放过。”
话音刚落,整个灵泉空间仿佛感应到主人的怒火,发出低沉的嗡鸣。
那面巨大的水镜顶端,泉水自动汇聚,凝成了三个古朴的大字——照虚镜。
“墨鸦。”她冷声召唤。
“主人。”墨鸦飞至她的魂体之侧。
“以你的机关鸟,循着这‘嫉妒之泪’的气息,给我溯源。”
“遵命。”
墨鸦张开机关喙,一只通体漆黑、眼如红豆的机械小鸟从中飞出,在那面照虚镜上盘旋一圈,沾染上那股墨黑的污秽之气后,瞬间穿透空间壁垒,消失无踪。
三日后,机关鸟归来。
它没有带回任何人的踪迹,只带回了一截被怨气浸透的红线,线上还缠着半片残破的贝母纽扣。
守在灵泉边的忘川之灵辨认了片刻,恭敬回禀:“主人,这是旧时苏府绣房之物。这种红线韧性极佳,专供给那些盲眼的绣娘使用,她们看不见,全凭指尖触感穿针引线。”
盲眼女工……
苏菱安的指尖轻轻抚过那截冰冷的红线,一股突如其来的心悸攫住了她。
这触感,这丝线……她记得,她儿时穿过的一双绣鞋,鞋面上那朵歪歪扭扭的并蒂莲,就是用这种线绣成的。
那是府里一个瞎了眼的老绣娘,一针一线为她缝的。
原来,不是外敌。
“是家里……自己爬出来的蛆。”她紫金色的眼眸中,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殆尽,只剩下无尽的杀意与冰冷。
是夜,月色如霜。
苏菱安的魂体立于早已化为一片废墟的归心门前。
她举起那面照虚镜,对准了天际的冷月。
月光倾泻而下,照虚镜的镜面不再是灵泉空间的景象,而是陡然变得幽深。
一座宏伟却阴森的冥婚大殿在镜中缓缓浮现。
殿内红烛高燃,百名红衣新娘如同雕塑般静坐两侧。
而在大殿的最中央,所有视线的焦点之处,摆放着一把空荡荡的太师椅。
椅背上,用朱砂血淋淋地刻着四个大字——
苏氏正妻。
好大的手笔,好恶毒的用心。
这是要用百鬼之怨,将她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
苏菱安看着那把椅子,忽然轻笑出声,笑声在寒夜里说不出的清冽与嘲讽。
“想用百女怨气压我魂魄,让我永世不得超生?想让我苏菱安名声尽毁,让天下人唾骂我克夫、淫乱、夺尽旁人姻缘?”
她抬起手腕,魂力化作利刃,在手腕上轻轻一划。
一滴凝聚了她所有魂魄之力的紫金色血液,缓缓渗出。
“既然你们这么想让我坐上那个位置……”
她屈指一弹,那滴血珠精准地落在照虚镜的镜面之上。
“轰——”
紫金血液与镜面接触的刹那,仿佛热油泼入冰水,整面镜子轰然炸开万丈华光!
镜中那座冥婚大殿紧闭的朱漆大门,在光芒中发出了“嘎吱”的巨响,缓缓向内开启。
门后,是比黑夜更深沉的黑暗,以及扑面而来的、令人作呕的怨毒气息。
“那我就亲自去,”苏菱安的语气平静得可怕,“坐一坐那把椅子。”
话音落,她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迈出,身影径直没入了镜中洞开的城门。
就在她身影消失的下一刻,她身后的风雪中,一道挺拔的身影破雪而来。
叶寒舟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他脸上的冰霜尽数融化,露出一张俊美却毫无血色的脸。
他手中,那柄烬霜剑已不再是剑的形态,而是由漫天飞雪与刺骨寒气重新凝聚而成的一柄薄如蝉翼、锋锐无匹的冰刀。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那面光华流转、门扉大开的照虚镜。
镜中城内,红烛高燃,却无半分暖意。
苏菱安踏过那道用纸钱扎成的花门,每一步,都像踩在凝固的血与泪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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