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虎娃就踩着露水去后山砍竹子。竹影在晨光里晃啊晃，他学着林澈的样子劈篾，竹片划到手背，渗出血珠也没在意，只是咧着嘴笑——昨天林澈说，编个带网眼的竹篮，能装下萤火虫。
林澈提着早饭过来时，正看见虎娃举着根竹篾发呆。“又编错了？”他把装着粥和馒头的篮子放下，拿起那根歪歪扭扭的竹篾，“网眼要匀，像这样——”手指翻飞间，竹篾在他掌心开出朵菱形的花，“这样萤火虫才不会跑。”
虎娃凑过去看，鼻尖差点碰到林澈的手背：“我也想编这样的！”他抢过竹篾，学着绕圈，结果竹篾“啪”地断了，溅了他一脸竹屑。
林澈笑着帮他擦掉脸上的碎屑：“别急，先把竹篾泡软些。”他往盆里倒了些温水，把竹篾放进去，“泡半个时辰，它就听话了。”
等竹篾泡软时，太阳已经爬得老高。虎娃坐在树荫下，看着林澈编篮底，忽然发现他指尖缠着圈布条——昨天帮他摘带刺的野果时被划伤的。“林澈哥，你的手——”
“早不疼了。”林澈头也没抬，竹篾在他手里像活了似的，“你看这圈，要留个小缺口，方便透气。”
虎娃盯着那个缺口，忽然灵机一动，往自己的竹篮上也剪了个小月牙：“这样萤火虫就能从这儿探出头看月亮了！”
林澈抬眼一看，忍不住笑了：“傻小子，萤火虫晚上才出来呢。”
傍晚时分，两个竹篮终于编好了。虎娃的篮身上歪歪扭扭爬着几朵他画的小花，林澈的则缀着圈细竹丝，像给篮子系了条腰带。他们提着篮子去溪边捉萤火虫，溪水映着晚霞，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你看！”虎娃忽然压低声音，指着草叶上的光点，“好多！”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指尖刚碰到萤火虫的翅膀，那小虫子就“嗖”地飞进了他的竹篮，在网眼里亮了亮，像颗会动的星子。
林澈也捉了几只放进自己的篮子，竹篮瞬间成了个小灯笼，光点在网眼里晃来晃去，映得两人的笑脸忽明忽暗。“回去吧，”林澈提着篮子起身，“张婶该等急了。”
路上，虎娃的竹篮忽然“咔嗒”响了一声——他编的月牙缺口太大，一只萤火虫顺着缺口飞了出来，在他头顶转了两圈，又钻进了林澈的篮子里。
“跑了！”虎娃急得要追，被林澈拉住。“没事，”林澈晃了晃篮子，里面的光点撞来撞去，“它在这儿呢，明天再给你捉十只。”
回到家，张婶正往灶膛里添柴，见他们提着亮闪闪的竹篮进来，笑着说：“这是把星星摘下来了？”
虎娃把竹篮挂在房梁上，萤火虫的光透过网眼洒下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看着那些光斑，忽然觉得，这竹篮里装的哪里是萤火虫，分明是他和林澈哥一起攒的春天，暖烘烘的，亮堂堂的，碰一下，就能洒出满屋子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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