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烧得更旺了些，将蓝启仁的轮廓映得柔和了几分。他看着魏无羡捧着茶盏发呆，忽然开口：“当年你在冷泉养伤时，总嫌药汤太苦。”
魏无羡一愣，随即笑道：“可不是嘛，先生您的药比夷陵的黄连还难咽。”
蓝启仁放下茶盏，指尖摩挲着杯沿：“那药引是忘机寻遍后山才找到的千年雪莲，苦是苦了些，药效却最是霸道。”
魏无羡转头看向蓝忘机，对方正安静地添炭，火光在他眼底跳跃。他忽然想起那些昏昏沉沉的日夜，总有人在他床边默默守着，替他擦去额间冷汗，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蝴蝶。
“先生，”魏无羡忽然正经起来，“当年我……”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蓝启仁打断他，拿起桌上的坚果递给蓝景仪，“你们年轻人，该玩就去玩。”
蓝景仪眼睛一亮，拉着蓝思追往外跑：“魏前辈，含光君，我们去堆雪人！”
魏无羡刚要跟上，却被蓝忘机拉住。蓝启仁看着他们相握的手，缓缓道：“忘机小时候，总盼着有人陪他堆雪人。”
雪越下越大，院子里很快积起厚厚的一层。蓝景仪滚了个巨大的雪球当雪人身子，蓝思追正在雕琢雪人的脸，魏无羡则偷偷往雪人手里塞了根胡萝卜。
“魏前辈，你看我堆的兔子！”蓝思追指着脚边两个圆滚滚的小雪兔，眼睛亮晶晶的。
魏无羡刚要夸他，忽然被一团雪球砸中后背。蓝景仪举着双手大笑：“魏前辈中招啦！”
“好啊你，敢偷袭我！”魏无羡弯腰抓雪，却见蓝忘机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捏着个雪球，眸底带着浅浅的笑意。
“蓝湛，你也要来？”魏无羡挑眉。
蓝忘机没说话，却将雪球轻轻抛到魏无羡手里。
雪地里顿时热闹起来，雪球飞旋，笑声震落了枝头的积雪。蓝启仁站在廊下看着，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拢了拢，仿佛握住了多年前那个总爱闯祸的少年抛来的、还带着余温的枇杷。
夜深时，众人围坐在炉边烤栗子。蓝景仪咬着栗子含糊不清地问：“含光君，你小时候过年，先生会给你糖吃吗？”
蓝忘机刚要摇头，蓝启仁却道：“他三岁时，偷拿了灶上的麦芽糖，粘了满嘴。”
魏无羡笑得直不起腰：“蓝湛也会偷东西？我不信！”
蓝忘机耳根微红，握住魏无羡的手：“那是你还没来。”
一句话让满室的笑声都温柔下来。魏无羡看着蓝忘机认真的眼睛，忽然觉得，那些错过的岁月，好像都在这暖融融的炉火里，慢慢补回来了。
窗外的雪还在下，灯笼的光晕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蓝启仁闭目养神，嘴角噙着不易察觉的笑意；蓝景仪靠在思追肩上打盹，手里还攥着半颗栗子；蓝忘机的指尖缠着魏无羡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稀世珍宝。
魏无羡打了个哈欠，往蓝忘机怀里缩了缩。
“困了？”蓝忘机的声音低沉悦耳。
“嗯，”魏无羡蹭了蹭他的衣襟，“有你在，睡得香。”
炉火噼啪作响，将这句呢喃轻轻裹住，藏进了云深不知处的雪夜里。新岁的第一缕晨光，正穿过厚厚的云层，悄悄爬上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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