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陈默是被透过厚重窗帘缝隙钻进来的、明晃晃的冬日阳光给晒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意识还沉浸在久违的深度睡眠带来的餍足感中,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亮屏幕一看——嚯!快十点了!
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能这样毫无心理负担、一觉睡到自然醒是什么时候了。好像自从跟了程砚这个工作狂老板,他的生物钟就和“睡懒觉”这三个字绝缘了。
陈默满足地伸了一个巨大的懒腰,全身骨骼都发出舒爽的“咔吧”声,仿佛将积压了许久的疲惫都舒展了开来。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甚至挤出了点生理性的泪水,这才慢悠悠地爬下床,趿拉着拖鞋,晃进卫生间。
他一边刷着牙,嘴里满是薄荷味的泡沫,一边习惯性地端着漱口杯又溜达到了客厅的阳台,想看看外面的天气。他拉开一点窗帘,眯着还有些惺忪的睡眼朝楼下望去——
这一看,他刷牙的动作都顿住了。
只见楼下小区花园的那张长椅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居然还缩在那里!是陈强!他居然还没走!身上还是昨天那件单薄的、看起来就不怎么保暖的西装,在初冬的寒风里冻得缩着脖子,双手插在腋下,时不时地跺跺脚,但就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看那样子,似乎是从早上一直坐到了现在。
陈默看着他那副执着又可怜的样子,心里那点因为被吵醒而残存的不爽,突然就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佩服?他摇了摇头,吐掉嘴里的泡沫,用清水漱了漱口。行吧,这毅力,要是用在正道上,何至于此?他爱等就等吧,反正挨冻受罪的又不是自己。
这么一想,陈默心里那点因为被“监视”而产生的不适感也淡了不少,甚至有点麻木了。他面无表情地拉上窗帘,转身回卫生间继续洗漱。
等彻底收拾利索,换上一身舒适的家居服,陈默感觉神清气爽,饥肠辘辘。他心情颇好地晃进厨房,准备利用这难得的假期,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胃,做一顿丰盛的早午餐。他摩拳擦掌,正准备打开冰箱看看有什么食材,大展身手一番——
“叮咚——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在安静的公寓里显得格外突兀。
陈默动作一僵,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这个时间点?会是谁?物业?快递?还是……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楼下那个阴魂不散的身影!该不会是陈强那家伙,打听到了他具体门牌号,找上门来了吧?!
一股厌烦和警惕感瞬间涌上心头。他放下准备开冰箱的手,沉着脸,放轻脚步走到玄关,凑到猫眼上,小心翼翼地朝外望去——
然而,猫眼视野里出现的,并不是陈强那张令人倒胃口的脸,而是一张更加……让他心情复杂、且完全出乎意料的脸!
一张带着玩世不恭的痞笑、俊美得有些过分的脸,正对着猫眼,甚至还故意眨了眨那双桃花眼!
沈恪?!他怎么来了?!
陈默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无语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吐槽欲,伸手拧开了门锁。
门一开,沈恪那张笑得像只偷腥狐狸的脸就凑了上来:“哟!小默默!起得够‘早’啊?太阳都晒屁股了才开门?”
陈默挡在门口,没立刻让他进,一脸“你最好有正事”的表情,狐疑地问:“沈少?您……怎么大驾光临了?还有,您是怎么……”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心里瞬间明镜似的——还能是怎么知道的?除了他那个“体贴入微”、“关心下属”的好老板程砚,还能有谁?!肯定是他告诉沈恪自己今天“在家休息”的!
沈恪看着他那副瞬间了然又憋屈的表情,笑得更加开心了,他伸手指了指陈默身后:“怎么?不请哥哥进去坐坐?就让我在门口喝西北风啊?”
陈默不情不愿地侧身让开一条缝,语气干巴巴的:“沈少请进。”
沈恪大摇大摆地走进来,顺手还极其自然地捏了捏陈默因为刚睡醒而显得有点肉乎乎的脸颊,触感不错,他心情更好:“小默默,还叫沈少?这么生分?叫恪哥!”
陈默被他这动手动脚的行为弄得浑身不自在,强忍着拍开他爪子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微笑,从善如流地改口:“……恪哥好。”
沈恪看着他那张明明写满了“不情愿”却还要强装乖巧的冷脸,觉得有趣极了,没忍住,双手齐上,像揉面团一样胡乱揉搓着陈默的脸颊肉,把他一张俊脸揉得变了形,嘴里还逗他:“这才对嘛!来,给恪哥笑一个!”
“恪哥!!”陈默终于忍无可忍,用力挣扎开,捂着自己被揉得发烫的脸,又羞又恼,声音都拔高了几度,“您……您先坐!要喝点什么吗?” 他决定赶紧把这个“祸害”安顿好,离他远点。
沈恪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手,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大喇喇地在客厅最舒服的那张单人沙发上一瘫,翘起二郎腿,左右打量着陈默这间装修简洁但品味不错的公寓,随口道:“随便,你看着弄。”
陈默如蒙大赦,赶紧转身想往厨房溜,远离这个“危险分子”。
他刚走两步,身后又传来沈恪那带着笑意的、欠扁的声音:“对了,小默默,听砚哥说……你做饭手艺好像还不错?”
陈默脚步猛地顿住,心里警铃大作!他僵硬地转过身,用警惕的眼神看向沈恪。
沈恪换了个更慵懒的姿势,一手支着下巴,脸上摆出一副“我很无辜都是别人说的”表情:“砚哥说的啊!他还说,他待会儿忙完也要过来。本来嘛,我是说干脆出去吃算了,多省事,何必麻烦你呢是吧?但是呢……” 他拖长了语调,眼神里闪烁着狡黠的光,“砚哥说你做的饭好像还挺有特色的,而且吧,最关键的是,你楼下不是还蹲着那只‘苍蝇’吗?咱们这要是一起出出进进的,目标太大,容易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呢,干脆就在你这儿解决午饭算了,安全,隐蔽!你懂的,是吧?”
陈默:“!!!”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感觉胸口堵得慌。他懂了!他全懂了!什么狗屁“带薪休假”!什么“在家好好休息”!全是套路!程砚那个无良资本家!分明是算准了他今天出不了门,故意把沈恪这个“饭搭子”派过来,顺便让他这个“休假员工”发挥余热,当免费厨子!还美其名曰“避免麻烦”!
他在心里把程砚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骂了无数遍!果然资本家的心都是黑的!连员工难得的假期都不放过!
但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把沈恪赶出去?他还没那个胆子。打电话跟程砚抗议?估计最后被“教育”的还是自己。
陈默认命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脸上已经恢复了(伪)平静。他不再理会沙发上那个笑得像只狐狸的沈恪,面无表情地转身,大步走进了厨房。
只是那“砰”地一声关上的厨房门,多少泄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暴躁和无语。
好你个程砚!算你狠!这个假,我放得可真是……“充实”啊!陈默一边愤愤地系上围裙,一边在心里继续画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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