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川的晨光刚漫过青石板，码头便已泊着一艘借来的船。
屠苏立在船头检查行囊，焚寂剑斜挎在背，剑穗随晨风轻晃。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回头便看见了晴雪。
“都收拾好了？”屠苏问。
晴雪垂眸，若无其事地说道：“都收拾好了，船上还备了伤药和干粮，海上风大，我还带了厚披风。”
屠苏看着她躲闪的眼神，自然知晓幽都又在催她回去。
他沉默片刻，还是开口：“海上凶险，你……”
“我要跟着你。”晴雪抬头打断他，“苏苏，虽然你已经掌控了焚寂煞气，可是万一出意外了呢，带着我，我可以帮你。幽都那边，我也自有办法解释。”
她话说得干脆，屠苏望着她亮得像星光的眼睛，终究没再劝阻。
临开船前，屠苏给紫胤和虞杳传了信，此行只有他和晴雪两人，欧阳少恭有事要处理，要一段时间才能出发。
给虞杳和紫胤的信里，屠苏说要出海寻药，待归来便回天墉城。
紫胤和虞杳便收到信后，两个人相视一眼，最终只在回信里写了“万事小心，早去早回”八个字，再无多余叮嘱。
反正他们俩就是屠苏的最强后盾，不管遇到什么，他们都会及时出现的。
……
方兰生揣着心事跑回了方家，关上房门后，从怀中取出个锦盒，里面正是向欧阳少恭借来的烛龙之鳞。
上次在江都，他只瞥见碎片般的画面，如今捧着鳞甲，指尖微微颤抖。
闭眼凝神片刻，鳞甲忽然亮起微光，光影中浮现出幼时的场景：他在破庙里哭，一个比他大的男孩手里拿着好不容易得来的食物让他吃。
“哥哥吗……”方兰生喃喃自语。
画面继续流转，他看到自己起了高烧，哥哥出去寻找食物，自己醒来不见哥哥，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然后被方太大师收养。
看着画面里哥哥的眉眼，联想到陵越对他的格外关照，一个念头愈发清晰，陵越就是他的亲哥哥。
第二天一早，方兰生便直奔隔壁，屠苏临走之前将钥匙给了陵越，最近红玉、芙蕖她们都下山了，正好可以住在这里。
陵越刚练完剑，见他闯进来，还没开口，就被方兰生抓住手腕：“陵越师兄，你是不是我哥哥？小时候的事情我都记起来了，我不是方家的孩子，我有哥哥的。”
陵越身体一僵，抽回手的动作带着几分迟疑，最终却只是垂眸道：“兰生，你想多了。”
他语气平淡，可避开的眼神却藏不住慌乱。
方兰生见他不肯承认，急得红了眼：“你骗人！烛龙之鳞都告诉我了，你就是我哥哥！”
“够了。”陵越打断他，转身走向内室，“此事休要再提，你该回方家，好好过日子。”
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方兰生攥紧了拳头，终究还是转身离开了。
回到方家时，方如沁正坐在厅堂里等他。
见他脸色难看，方如沁递过一杯热茶：“又去找陵越了？”
方兰生抬头，才发现她眼眶通红。
“你都知道了？”他低声问。
方如沁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你小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我亲弟弟。只是你父亲叮嘱过，不让我告诉你，怕你多心。”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方兰生的声音带着委屈。
方如沁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让你留在琴川，安安稳稳的。可现在看来，你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你想去找陵越也好，想跟屠苏他们去也好，二姐都不拦你了。”
方兰生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突然鼻子一酸，上前抱了抱她：“二姐，对不起。”
而此时的青玉坛，正举行着新任坛主的接任仪式。
欧阳少恭穿着坛主的玄色长袍，站在祭坛上，接受众弟子的跪拜。
雷严的死讯早已传遍坛中，没人敢质疑欧阳少恭。
仪式结束后，欧阳少恭回到书房，从暗格里取出完整的玉衡。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碎片上，折射出冷冽的光。
他摩挲着玉衡，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雷严已死，青玉坛尽在他掌握，接下来，就等屠苏找到月灵花回来了。
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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