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
终于，到了预产期那天。早上七点多，苏晚突然感觉肚子一阵阵发紧，还伴有轻微的疼痛。邓鑫元一下子就慌了，赶紧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待产包，扶着苏晚往医院赶。邓宏国和杨贵碧也跟着慌了神，杨贵碧手里还拿着给苏晚准备的早餐，一路小跑地跟在后面，嘴里不停地念叨：“别急，别急，晚晚，深呼吸。”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说：“宫口已经开了两指，可以进产房待产了。”
苏晚被推进产房的那一刻，邓鑫元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紧紧握着苏晚的手，声音有些颤抖：“晚晚，别怕，我就在外面等你，我们一起等宝宝出来。”
苏晚点点头，强忍着疼痛，笑着说：“我不怕，你也别担心。”
产房的门关上了，把邓鑫元的目光和牵挂都隔在了外面。他在产房外的走廊里来回踱步，手里攥着手机，手心全是汗。邓宏国和杨贵碧坐在长椅上，也没心思说话——杨贵碧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默念着“菩萨保佑，晚晚和孩子都平平安安”；邓宏国则低着头，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关节都泛了白，时不时抬头看看产房的门，眼神里满是焦急和期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产房里没有传来任何消息。邓鑫元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他想给医生打电话问问情况，又怕打扰到里面；想给苏晚发消息，又怕她看不到。他只能不停地踱步，从走廊的这头走到那头，再从那头走回这头，鞋底在地板上摩擦出“沙沙”的声响，却丝毫缓解不了他心里的紧张。
“鑫元，别晃了，坐下歇会儿。”邓宏国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晚晚是个坚强的孩子，会没事的。”
邓鑫元停下脚步，在父亲身边坐下，却怎么也坐不住。他想起苏晚平时连打针都怕疼，现在却要承受分娩的剧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一样疼。他拿出手机，翻出苏晚的照片——有他们结婚时的合影，有苏晚在讲台上讲课的样子，还有苏晚挺着肚子笑着的照片，每一张都让他心里暖暖的，又酸酸的。
“爸，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邓鑫元轻声说，“以前总觉得工作重要，忽略了晚晚，也忽略了你们的心愿。现在才知道，你们和晚晚，还有宝宝，才是我最重要的人。”
邓宏国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傻孩子，说这些干啥。我们做父母的，最大的心愿就是你们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现在晚晚怀了孩子，我们能在这儿陪着你们，就很满足了。”
杨贵碧也擦了擦眼角，笑着说：“是啊，鑫元，别想太多。等宝宝出来了，咱们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比啥都好。”
就在这时，产房里传来了一声婴儿哭声。邓鑫元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邓宏国和杨贵碧也赶紧起身，三个人都紧紧盯着产房的门，眼睛里满是期待。
几秒钟后，产房的门开了，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笑容：“恭喜你们，产妇顺利生产，是个男孩，六斤八两，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四个字，像一颗定心丸，让邓鑫元悬了半天的心终于落了地。他一下子冲了过去，抓住医生的手，激动地问：“医生，我妻子怎么样？她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产妇很好，就是有点累，现在正在休息。”医生笑着说，“你们可以进去看她了，注意别太吵。”
邓鑫元点点头，脚步有些踉跄地走进产房。病房里很安静，苏晚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却睁着眼睛，笑着看着他。他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入手冰凉，他赶紧用自己的手捂住，声音哽咽：“晚晚，辛苦了，真的辛苦了。”
苏晚摇了摇头，虚弱地说：“不辛苦，你看……我们的宝宝。”
顺着她的目光，邓鑫元看到了旁边婴儿床上的小生命——小小的身体被裹在粉色的襁褓里，闭着眼睛，眉头皱着，像个小老头，小嘴巴还时不时动一下，可爱极了。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伸出手，想摸摸宝宝的脸，又怕碰疼他，犹豫了半天，才轻轻碰了碰宝宝的小手。那小小的手，软软的，暖暖的，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心。
“他好小啊。”邓鑫元的声音有些颤抖，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晚晚，我们有宝宝了，我们真的有宝宝了。”
苏晚看着他激动的样子，也笑了，眼角的泪水却忍不住滑落。
这时，邓宏国和杨贵碧也走进了产房。杨贵碧一眼就看到了婴儿床上的宝宝，脚步有些不稳地走过去，双手微微颤抖地抚过宝宝的襁褓，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我的小孙子，终于见到你了……盼了你这么多年，终于盼到了。”
她小心翼翼地抱起宝宝，动作有些生疏，却格外轻柔，嘴里不停地念叨：“乖乖，奶奶在这儿，奶奶来看你了。”
邓宏国也凑了过去，看着宝宝皱巴巴的小脸，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笑着说：“像，真像鑫元小时候，眼睛闭着都能看出是双眼皮，跟鑫元一模一样。”
杨贵碧抱着宝宝，眼泪越掉越多，却笑得合不拢嘴：“老邓，你看，咱们有孙子了，咱们真的有孙子了！以后再也不用羡慕别人了！”
邓宏国点点头，眼眶也红了。他想起这些年，每次看到村里的人抱着孙子散步，他和杨贵碧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想起每年春节，杨贵碧偷偷抹眼泪的样子；想起为了给苏晚补身体，杨贵碧把家里的老母鸡都带来了……现在，所有的期盼都变成了现实，所有的等待都有了结果，他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那天晚上，邓鑫元坐在病床边，看着苏晚和宝宝，心里满是幸福。他给宝宝盖了盖被子，又给苏晚掖了掖被角，轻声说：“晚晚，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
苏晚笑着说：“我们是一家人啊。”
邓鑫元点点头，目光落在宝宝的脸上，心里感慨万千。他想起了六年前结婚的时候，他们忙着工作，把生孩子的事抛在了脑后；想起了春节时父母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里满是愧疚；想起了父母为了来重庆照顾苏晚，第一次主动走出大山；想起了二哥特意绕路送来的老母鸡和鸡蛋……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如今，梦终于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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