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的刀尖还在墙上划动,发出细碎声响。路明站在原地,目光从那行未刻完的字上移开,转身朝指挥帐走去。
帐内已有人在等。沙盘摆在中央,三枚阳极雷符模型立在关键节点,与昨日不同的是,边缘多出几道标记线,是后勤组连夜补上的地形修正。
路明走到沙盘前,手指落在敌营中枢位置。他没有立刻说话。
“昨天的事,大家都看到了。”他开口,“墙上的每一句话,都不是白写的。”
帐中几人抬头。盾牌手坐在角落,手臂搭在膝盖上,听见这话,抬起了眼。
“我们之前打过很多仗,靠的是快、准、狠。”路明继续说,“但现在不一样了。敌人不是不知道痛,他们是不懂什么叫一起扛。”
他拿起一支木签,插在沙盘东侧。“他们调度靠固定流程。一旦多个点同时出事,优先处理旧伤,新口子先放着。”
监察组组长皱眉:“你是说,他们反应不过来?”
“不是反应不过来。”路明摇头,“是他们的系统认模式。就像钟摆,只能按刻度走。我们打出他们没遇过的组合,他们就会卡住。”
弓手站在后排,低声问:“怎么打?”
路明拿起三支黑旗,分别放在北谷入口、西坡断崖和南面补给道。“三个方向同时动。北边佯攻,拉他们主力;西边切断传令阵;南边抢粮道。时间差控制在七息之内。”
“七息太短。”盾牌手站起身,“北谷地势窄,队伍展不开。”
“所以不用大队。”路明指向一旁名单,“我让步兵三队去。他们昨天刚走过北谷,熟路。”
帐中安静下来。
片刻后,监察组组长问:“万一他们不按你说的调兵呢?”
“他们会。”路明语气没变,“因为他们依赖信息同步。只要我们在西坡炸掉传讯石,他们就只能靠预设规则应对。这是他们在第891章、第902章都犯过的错。”
他顿了一下,“而且,他们不相信我们会分兵三路。他们觉得我们只会集中一点突破。这就是漏洞。”
弓手低头看自己手中的箭袋,里面装的是净秽箭。他抬起头:“如果西坡炸了,他们传不了令,会不会直接启动自毁阵?”
“不会。”路明走到沙盘另一侧,掀开一块木板,露出底下的布线图,“自毁需要中枢确认。而确认指令必须经过西坡中转。我们先断中转,再压主阵,他们连自毁都按不下去。”
帐中几人互相看了看。
盾牌手走到沙盘前,盯着北谷位置看了很久。他忽然问:“谁带队佯攻?”
“你。”路明看着他。
“我不合适。”盾牌手摇头,“我动作慢,旧伤会影响冲锋节奏。应该派轻装队。”
“正因为你慢,他们才会信。”路明说,“你带队,走稳,不急进。他们一看是盾牌手打头阵,会认定我们主攻方向在北。这样南边才能偷到东西。”
盾牌手沉默。
“你怕拖后腿?”路明问。
“我不是怕。”盾牌手声音低了些,“我是不想再有人因为我停下。”
帐里没人接话。
路明转身从桌上拿过一张纸,递过去。“这是昨夜整理的行动记录。上面有每个人的签名。你也签了。‘我不想再背别人尸体回家’——这句话是你写的吧?”
盾牌手接过纸,没看内容,只盯着自己的名字。
“现在有机会。”路明说,“不是让你去死,是让你用命换一次真正的胜仗。你能做到吗?”
盾牌手抬起头,看着路明的眼睛。过了几息,他把纸折好,塞进怀里。“我能。”
弓手这时开口:“南边交给我。我可以带两组弓手埋在坡下,等他们调兵时射断护阵绳索。”
“护阵绳索只有三根。”监察组组长提醒,“一根断了,他们会立刻察觉。”
“所以我们不断全部。”路明接过话,“只断中间那根。他们修中间的时候,两边失衡,主阵会偏移十七度。足够我们从南面钻进去。”
“十七度不够破防。”盾牌手说。
“不需要破。”路明指着沙盘南侧,“我们不进主阵。只抢粮道。搬空一半就撤。他们发现时,已经来不及调后备。”
“搬空一半?”弓手皱眉,“我们没那么多人力。”
“不用全搬。”路明说,“烧三分之一,剩下的推下山沟。他们捡不回来。”
监察组组长缓缓点头:“乱了阵脚,又缺粮,他们撑不过两天。”
“两天就够了。”路明说,“我们等的就是他们慌。一慌,就会犯错。那时候,才是决战时机。”
帐中气氛变了。
不再是被动应战,而是主动设局。
弓手看向盾牌手:“你真能带队走北谷?”
“我已经答应了。”盾牌手说,“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让我选两个副手。一个熟悉地形,一个懂传令暗号。万一遇到巡逻队,能应付。”
“可以。”路明同意。
“我也要一个人。”弓手说,“西坡那边,得有个能近身拆阵的。老李行不行?”
“老李昨晚发烧,还没退。”监察组组长说。
“那就用小陈。”路明说,“他拆过三次雷阵,速度最快。”
“小陈经验不够。”弓手皱眉。
“但他不怕。”路明说,“怕的人,干不了这活。”
帐外传来脚步声,一名传令兵掀帘进来。“报告,三枚阳极雷符已封装完毕,正在运往西坡途中。”
“知道了。”路明点头,“让他们送到指定位置,不要提前激活。”
传令兵退出去。
帐内重新安静。
监察组组长最后问:“所有部队都清楚任务了吗?”
“不清楚。”路明说,“只有各队长知道。士兵只知道自己的路线和目标。这是为了防止泄密。”
“万一有人被抓?”
“抓不到。”路明说,“我们凌晨出发,走密道。四更到点位,五更动手。天亮前结束。他们连人影都看不见。”
盾牌手忽然问:“你什么时候决定这么打的?”
“昨天晚上。”路明说,“我看墙上的字,看到有人写‘我信我的队友’。我就知道,我们可以试一次不一样的打法。”
他停了一下,“以前我们怕输,所以步步为营。现在我们不怕了,因为知道没人会丢下谁。所以可以赌一把。”
帐中几人不再质疑。
路明走到沙盘前,将三面黑旗全部按下,旗尖直指敌营。
“计划从现在开始。”他说,“北谷佯动,西坡断讯,南道劫粮。三线并进,一步不退。”
盾牌手第一个上前,在沙盘北侧放下一枚红钉。
弓手紧随其后,在南面插下箭形标记。
监察组组长在西坡画了个圈,表示雷符就位。
路明最后伸手,将一面小旗放在敌中枢上方。
“等消息。”他说,“只要西坡火光一起,就是行动开始。”
帐外阳光斜照,沙盘上的影子慢慢移动。
路明站着没动。
其他人陆续走出帐篷,去传达命令。
他独自留在原地,手还按在那面小旗上。
远处传来一声哨响,是换岗时间。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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