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站在高台边缘,演武谷的风从背后吹来。队伍已经走远,脚步声散在碎石路上,监察组还在核对最后一组数据。他低头看了眼掌心,那道旧伤横在中间,不疼,只是偶尔发烫。
他转身往主营走。
营地比平时安静。巡逻的人多了两班,来回走动,脚步急。监察组的人聚在角落说话,见他走近,立刻散开。没人汇报什么,但气氛变了。
帐篷外挂着一盏灯,油刚换过,火苗稳。他掀开帘子进去,桌上放着一张纸条,没有署名,字迹潦草。上面写着:“……愿谈合作……资源共享……共抗强权……”最后几个字被水渍泡糊,看不清。
他把纸条收进袖中,没烧,也没问是谁送来的。
第二天清早,他照常去巡查。北谷入口处,盾牌手带着人做操练前的拉伸。西坡那边,小陈正检查机关绳索,动作比昨天稳。南道弓手在试箭,靶子插在土里,三支箭并排钉在红心。
一切正常。
可当他走到外围驻地时,发现一支小队换了联络暗号。他们原本用的是三短一长哨,现在变成了敲击盾牌两次。他问起原因,队长说是为了避免误传信号。但他记得,这支队伍三天前才完成整编,不该擅自改动规则。
他又去了另外两个据点,发现另一支小队也改了暗语。这一次是手势——原本举拳是集合,现在变成了抬掌。更奇怪的是,这支小队昨天曾脱离编队,说是去清理山道塌方,可塌方的位置不在他们的巡逻范围内。
他没当场质问,只让监察组记下变动时间。
夜里,他绕到营后篝火区。火快灭了,只剩一点余烬。两个年轻队员蹲在边上,一个拿着木棍拨灰,另一个低声说:“打下去有什么意思?他们说只要退出就能分一块地。”
第一个没接话。
“我们刚练好配合。”那人又说,“可要是真能安顿下来,谁还想拼死?”
“你听过路明讲的那个炊事兵吗?”另一个人终于开口,“锅底刻的字,炸成两半还留着。”
“听过。”
“那你还认为他们会放过我们?”
那人沉默很久,最后只说了句:“我不知道。”
路明没出声,也没靠近。他转身离开,脚步落在干草上,没发出声音。
回到帐中,他把袖子里的纸条拿出来,对着灯看了很久。字是新写的,墨没渗进纸里,说明是刚写不久。水渍像是茶水泼上去的,不是雨水。送信的人可能是在匆忙中处理过痕迹。
他把纸条折好,放进抽屉底层。
第三天清晨,监察组组长来找他。那人站在帐外,声音压低:“昨晚有个队长私下见了陌生人。”
“哪个队长?”
“东侧第三小队的。”
“人呢?”
“说是认错故人,对方穿着旧制服,长得像他以前的战友。”
“他信?”
“他说一开始不信,后来对方说了些只有他们队才知道的事。”
路明没说话。
“要不要关起来审?”
“不用。”他说,“记下名字,加强盯防。”
组长点头,退下。
他走出帐篷,外面起了雾。营地里的人都在动,有的擦兵器,有的搬物资,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可他注意到,几支小队之间不再互相打招呼。以前训练完会一起吃饭的几个人,现在各吃各的。有人站在角落低声说话,见他过来,立刻停下。
他爬上高台,站在和昨天同一个位置。
底下是整片营地,帐篷排列整齐,旗帜挂在杆上,风吹得微微晃。巡逻的人来回走,哨声按时响起。表面上一切如常。
但他知道不对。
那些改动的暗号,那些突然出现的“故人”,那些夜里传出来的话,都不是偶然。敌人没从正面攻,而是绕到了后面。他们不打阵,不破局,专挑人心里最累的时候下手。
他摸了下袖口,纸条已经不在了。早上他把它烧了,灰倒在水桶里搅散。
远处传来一声咳嗽,是监察组的人在交接班。一个新来的年轻人接过记录本,翻开看了一眼,忽然抬头朝高台望了一眼。
路明没动。
那人低下头,继续看本子。
风把雾吹散了一些,营地中央的空地上,几个队员正在整理装备。其中一人拿起一面盾,翻过来检查背面。那里有一道划痕,很深,像是被刀砍过。他盯着看了几秒,又翻回去,背在身上。
路明看着他走向队列。
队伍站齐后,没人说话。操练开始,动作整齐,节奏准确。他们已经练熟了配合,每一个动作都卡在点上。
可他知道,真正的考验不是演练。
是当一句话、一封信、一个熟面孔出现时,谁能不动摇。
他站在高台上,手指搭在栏杆边缘。
下面的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没有回应,也没有下命令。
那人收回目光,继续准备下一组训练。
路明抬起手,看了看掌心。
那道旧伤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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