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真正掏空口袋的日子
——钱包里仅存的几枚硬币要反复掂量；
手机上几个银行App的数字加在一起，还凑不够一张红钞；
更刻骨铭心的是，向那些可能借、可能不借的朋友张开口，最终却只带回一身难堪的沉默——这样的人，成长的速度往往是惊人的。
许多从前想不通的弯弯绕绕，瞬间就能通透。
也更能嚼碎那句老话：成年人的崩溃，往往从借钱开始。）
第二天，雨后初晴，空气里还沁着凉意。
临近中午，曹昆开车到了跟平家。
早晨电话里说，大哥王书平进城办事，招呼他过去坐坐，顺便吃顿午饭。
人还没进门，就听见大哥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在屋里嚷嚷：
“哎呀！二哥来了啊！快快快，来尝尝根平这好茶！”
大哥一见曹昆来了，立刻扭头冲着王根平喊。
“你少哔哔，这茶就是二哥给的！”
王根平一脸嫌弃地怼回去。
“你们暂都拿我当外人是不？王根平，茶叶给额装一点撒？”
大哥咧开缺了门牙的嘴，嘿嘿笑着，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滚蛋！让你喝一回便宜都占大了！”
跟平笑骂了一句。
曹昆瞧着这哥俩斗嘴，觉得挺有意思。
“房子那事儿，定了没？我过几些天得出门了。”
曹昆问正事。
“定了定了，这两天忙晕了忘跟你提。要不……吃了饭就去办手续？省得你一走，又不知拖到猴年马月。”
跟平回道。
大哥在旁边听得好奇：“买房子了？”
午饭过后，几人闲聊片刻，顺便把孩子送去了学校，便直奔售楼处。
上次已看好了房型，这次就是挑个楼层、签合同。
手续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才办妥。
八十多万真金白银就这么流了出去，后续还得装修。
不过装修的事儿，曹昆直接甩给了跟平：“你联系，定好要求我打钱就行。”
从售楼部出来，大哥嘴里叼着烟嘟囔：
“有钱是真好啊……几十万的房子，说买就买……”
跟平斜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怼道：
“把你那嘴夹紧撒！你屁股底下坐的车，都能换两套了！”
大哥一愣，随即就开始骂骂咧咧：
“狗日的……你们这福算是享美喽！”
他俩自小就这样，互怼是常态，倒非真有嫌隙，纯是性格使然。
再加之大哥从小抠门——当然，也实在是穷。
小时候三个人玩牌，大哥一输就哭唧唧，曹昆和跟平只好把赢的那几块钱又还回去。
所以跟平总爱挤兑他，但大哥脸皮厚，被怼归被怼，不耽误去你家蹭吃蹭喝，有时候还厚着脸皮拿点好烟好酒啥的。
“大哥，今晚不回了呗？” 曹昆问。
“我上午就办完事了，等会儿拿了东西就走。”
大哥应着。
“几点的车啊？”
“五点多。”
回到跟平家，喝口水，抽根烟，眼瞅着大哥该动身了。
“走吧，送你去车站。” 曹昆起身。
在小区门口的小商店，曹昆给大哥塞了两条烟、两瓶酒，又拎了点水果。
把东西和人一起送上了开往镇上的公交车。如今村村通公交，倒也方便。
送走大哥，都六点过了。
顺路把跟平送回家，约好明天出发的时间，就分开了。
曹昆琢磨着晚饭吃啥，突然想起有一回刷某音看到的本地美食广告——秘制牛筋骨头。
那画面里，红油发亮的大骨头棒子，筋肉颤巍巍地连着骨，视频里的人一口下去，勾得人腮帮子发酸。
馋虫一下子就被勾上来了。
他摸出手机给柳月发了条信息，看她有时间一起去不。
结果好几分钟都没回音，曹昆方向盘一打，自己开车去了。
馆子里人声鼎沸，一股混着大料、肉香和骨髓味的霸道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曹昆找了个角落坐下，翻了下菜单直接点：“特价牛骨头大锅！再来瓶冰啤酒！”
等锅的时候，邻桌啃骨头、吸骨髓的动静，听得他直咽口水。
很快，他的锅“哐当”一声墩在桌上。
好家伙！红亮滚烫的汤汁咕嘟着，七八根比拳头还大的牛棒骨堆成小山，酱褐色的筋肉连着骨，油光发亮，颤巍巍的。
吸饱汤汁的土豆金黄，白菜软塌塌的，看着比视频里还馋人！
曹昆戴上薄塑料手套，也顾不得烫，抓起一块肉最厚的大骨头就啃。
滋溜！
一口下去，炖得酥烂的肉筋应嘴而落，酱香混着一丝辣，咸鲜浓郁，满嘴油香。
筋头糯叽叽的，越嚼越香。
再喝一口冰啤，那个爽劲没法形容。
肉啃完，重头戏才来。
拿起吸管，对着骨头中间用力一戳！
嘶溜~
一股乳白带黄的温热骨髓吸进嘴里，滑、腻、香！
像顶级的油膏在舌尖化开，带着骨髓特有的浓香，暖呼呼地滑下喉咙。
这吸骨髓的过瘾劲儿，比吃肉还爽！他算是懂了，为啥这玩意儿能让人上瘾。
……
骨头啃光，骨髓吸净，锅里只剩下浓汤和浸透肉味的土豆、白菜。
七八分饱了，可看着那红亮诱人的汤底，曹昆觉得不吃完太浪费。
“老板！”他抹了把油嘴，
“加份白面条！过凉水的！”
面条倒进温热的骨头汤里一搅，瞬间裹上酱色。
他夹起一大筷子，盖上软烂的土豆白菜，再浇勺滚烫红汤。
唏哩呼噜！ 一大口吸进嘴。
面条筋道吸饱了汤汁的精华，土豆绵软沙糯，白菜清甜……，混着点点肉渣，所有滋味在嘴里爆开！
吃得他额头冒汗，鼻尖沁汗，心里就一个字：
真tm爽！
一碗面条下肚，胃里彻底舒坦了。
曹昆靠椅背上，点上一根烟，再呷一口啤酒，满足地呼口气，浑身都透着得劲。
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骨头、空空的面碗，他咂咂嘴，唇齿间还留着肉香、骨髓香和酱料的余味。
值！一个人，照样吃得痛快！
曹昆拿起手机，随手给柳月回了条信息，便起身结账。
六十来块，不算便宜也不算贵。
出了门，天色已晚，曹昆径直回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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