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悉尼歌剧院。
夜风凛冽，凛冽得何止夜风？
还有乌勒尔的心。
此刻的乌勒尔早已呆滞。
他可是堂堂北欧狩猎之神，即便并非主神，那也是拥有漫长神龄与荣耀的古老存在！
可眼前这个一头耀眼金发的男人，都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上来就拿着一把剑跟他砍？
他本来混迹在那群人类代理人之中，想打探一波消息。
都没想杀生。
但离谱的来了，自己一位真正的神明，竟然被对方单枪匹马……
堵在了撤离的路上？
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他居然打不过这个人类。
对方的力量、速度、以及对战斗时机的把握，都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
每一次交锋，那柄看似古朴的长剑都带着一股斩断一切的锋锐，让他神力凝聚的防御如同纸糊一般。
真他娘的离了大谱！
思绪未定，眼前寒光再闪！
乌勒尔只觉得右肩一凉，随即是撕裂神魂般的剧痛。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右臂齐肩而断，带着喷洒的神血，向下方黑暗的街道坠落。
“靠！！”
乌勒尔发出一声又惊又怒的咆哮，再也顾不得什么神明的尊严与骄傲。
强烈的死亡阴影如同冰水浇头，让他瞬间清醒。
会死！
真的会死！
胳膊没了还能依靠神力缓慢重生，要是被留在这里，就真的万事皆休！
他疯狂催动体内所剩不多的神力，甚至不惜燃烧本源，化作一道流光，狼狈不堪地朝着远方的黑暗拼命逃窜。
只求远离这位疯子。
李毅飞并未追击，只是静静地立于虚空，目光平静地看着那道逃窜的神光。
他并非不想留下对方，只是如今体内大部分法则之力都被封印。
要知道，纵然他如何之强，没有法则也是白干。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毕竟那四十多位尚未“收割”的代理人，才是他此行的主要目标。
就在这时，下方会场出口处。
一道人影如同破麻袋般倒飞而出，重重砸在街面的积雪中。
是镜灾傀偶。
李毅飞缓缓回头。
只见出口处，一个戴着兜帽的身影平静地走了出来。
帽檐上，鲜红的“27”数字在清冷的月光下格外刺眼。
他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仿佛刚才只是随手丢出了一件垃圾。
李毅飞看着他，并未举起手中的剑，只是淡淡开口：
“你走吧，我放你离开。”
27号脚步未停，甚至没有抬头看李毅飞一眼，也没有任何言语。
他只是径直走入寒冷的夜风中，身影几个闪烁，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街巷深处。
见27号离开，李毅飞目光转向刚战战兢兢从门内走出来的、兜帽上写着“28”的身影。
他脸上勾勒出一个微笑的弧度，声音温和却带着令人骨髓冻结的寒意：
“那么……我们继续吧。”
……
与此同时，世界屋脊，帕米尔高原。
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苍茫的雪原，极端低温与稀薄空气考验着每一个在此跋涉的生命。
“现在公布淘汰人员名单。”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机械电子音，从高空缓缓飞过的无人机挂载的音响中传出。
清晰地回荡在这条漫长而严酷的考核路线的每一个角落，钻入每一位艰难前行的新兵耳中。
“第六百一十二名，夏龙，淘汰； ”
“第六百一十一名，陈璇雅，淘汰； ”
“第六百一十名，李轩逸，淘汰……”
声音如同催命符，所有仍在坚持的新兵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他们揪着一颗心，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生怕下一个念到的就是自己的名字。
由于路线过长，覆盖区域极大，除了极少数遥遥领先的尖兵，绝大多数新兵根本无法判断自己究竟处于什么位置，前后又有多少人。
这份名单，是他们唯一的位置参考，也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黎明的微光终于艰难地撕破了厚重的黑暗，从遥远的地平线尽头缓缓渗透出来，给这片银装素裹的死寂世界带来了些许朦胧的亮色和微不足道的暖意。
雪原一侧的绝壁之巅，林七夜缓缓睁开了双眼。
经过短暂的调息，他的精神力已恢复大半。
他俯瞰着下方苍茫的大地，目光最终落绝壁底端几个渺小的身影上，眼眸中浮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之色。
绝壁底端，四个年轻人正挤在一起，利用背风处稍作休整。
两个少年，两个少女，都显得疲惫不堪，正费力地啃着冻得硬邦邦的压缩干粮，试图补充体力。
“哈……这里…好冷啊。”甜甜不断地朝冻得通红的小手上哈着热气，声音带着颤抖。
“我们…我们应该是最快的一批了吧？”
“我…我快跑不动了。”李真真靠在一块岩石上，胸口剧烈起伏，喘着气说道。
“嗯。”
卢宝柚的回答言简意赅，他正努力用自己的牙齿和那块梆硬的“馒头”较劲。
“我们先休息一会吧，”
方沫相对冷静地分析道，
“现在我们体力消耗都很大，状态不是最好，直接攀爬这种绝壁太危险了，容易失败。”
“哼，是不是你不行了？”
卢宝柚终于啃下了一块干粮，梗着脖子看向方沫，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不服输，
“我现在还有的是力气！”
说着，他站起身就准备去攀爬那面陡峭的冰壁。
“等一下，卢宝柚。”甜甜开口叫住了他。
“怎么了甜甜？”
卢宝柚停下动作，对于这个团队里年纪最小也最乖巧的妹妹，他的态度总会缓和一些。
在这个自发形成的小团体里，李真真更像是有担当的大姐头，而甜甜则是需要被照顾的团宠。
“真真姐她真的没体力了，”
甜甜小声说道，眼神带着恳求，
“我们再休息一下下好不好？”
“我们是一个团体，要一起行动的。”
卢宝柚看了看脸色发白的李真真，又看了看甜甜，那点逞强的心思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他撇撇嘴，重新坐了下来：“……好吧。”
四人于是再度靠坐在冰冷的山壁下，尽可能依偎着汲取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抓紧这短暂的时间恢复体力。
绝壁顶端，寒风吹动着林七夜的衣角。
他望着下方那四个相互依靠、在极端环境下依旧保持着团队雏形的少年少女，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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