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廊的落地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是震耳的雷声，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把天光浇得一片昏沉。
温然正帮林渊整理画具，突然听见“哐当”一声巨响，画廊后门被狂风撞开，卷进来的雨水打湿了半面墙。她刚要起身去关，就看见两个穿着黑雨衣的男人闯进来，脸上蒙着黑布，手里的长刀在昏暗里闪着冷光。
“林渊，拿命来！”其中一个男人嘶吼着，直扑向坐在画架前的林渊。
温然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几乎是凭着本能扑过去，一把将林渊往旁边拽。长刀擦着林渊的胳膊劈在画架上，木框“咔嚓”断成两截。
“你干什么！”林渊吼着，反手将她护在身后，抄起旁边的金属画筒就朝男人砸过去。另一个蒙面人已经绕到侧面，刀直接刺向林渊的后腰——温然看得真切，想都没想就伸手去挡，刀刃划破她的胳膊，带出一道血线，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然然！”林渊的眼睛瞬间红了，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将那蒙面人撞开，顺手抓起墙角的消防斧，抵在对方脖子上，“谁派你们来的？！”
雨声太大，淹没了蒙面人的回答。林渊死死盯着他，另一只手却紧紧攥着温然的手腕，指腹摁在她流血的伤口上，力道大得像要嵌进肉里。
“走！”他突然拽着温然往侧门冲，那里有个通向小巷的紧急出口。雨水混着血从温然的胳膊流下来，滴在地板上，晕开一朵朵深色的花。她被林渊拽着跑，只觉得胳膊疼得发麻，耳边全是他粗重的呼吸和身后追赶的脚步声。
冲出侧门的瞬间，又一道闪电劈下来，照亮林渊的脸——他眼里没有了平日的温和，只剩下狠戾和一种近乎恐惧的慌乱，死死盯着她流血的胳膊。
“别怕，我在。”他突然停下来，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身上，用领带死死勒住她的伤口止血，动作急得发颤，“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医院。”
温然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看着他手腕上那道疤在闪电下泛着白，突然觉得这场面熟悉得可怕——就像那天他替她挡钢管时一样，他眼里的着急不是装的，此刻的慌乱也不是。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渊抱起她就往巷口跑。雨水落在脸上，模糊了视线，温然靠在他怀里，能听见他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心脏，和她自己的心跳声重叠在一起，擂鼓似的。
她突然想起厉沉舟的话——“他对你所有的好，都是有目的的”。
可刀划在胳膊上的疼是真的，他勒紧伤口时的手抖是真的，抱着她奔跑时的焦急也是真的。
这些真真切切的感受，让她在轰鸣的雨声里，第一次对那个板上钉钉的“真相”，产生了一丝动摇。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天空撕开一条裂缝，透出一抹橙黄的夕阳余晖，把巷子里的积水映得波光粼粼。
林渊抱着温然冲进医院急诊室时，衣服上的雨水淌了一地，和温然胳膊上的血混在一起，在白色瓷砖上晕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医生！快救救她！”林渊的声音因为焦急而沙哑，把温然轻轻放在病床上，手却始终紧紧攥着她的，像是一松开，她就会消失。
手术室外的走廊静悄悄的，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林渊心上。他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上，双手插入头发，额头上的雨水顺着指缝滑落。刚才那一幕在他脑海里不断回放——刀刺向温然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跳了，那一刻，除了护住她，他什么都想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医生摘下口罩：“伤者没有生命危险，伤口处理好了，后续注意别感染就行。”
林渊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他站起身，腿却因为长时间蹲坐而发麻，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稳住身形，快步走进病房。
温然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张纸，胳膊缠着厚厚的绷带，看着格外脆弱。林渊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温然缓缓睁开眼，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有被雨水和汗水浸湿的头发，心里五味杂陈。她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又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厉沉舟推门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神色冷峻的保镖。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温然，又看向林渊，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很快又恢复成平日里的冷漠：“听说你们遇袭了，怎么样？”
林渊站起身，挡在温然身前，像护食的野兽：“不用你假惺惺，人是你派来的吧？”
厉沉舟冷笑一声：“我犯得着在医院附近动手？林渊，你别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两人剑拔弩张，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温然虚弱地开口：“别吵了……我没事。”
林渊回头看她，眼神瞬间柔和下来：“你好好休息，别说话。”又看向厉沉舟，“不管是谁，敢动她，我都不会放过。”说完，他转身走出病房，去给温然办理住院手续。
厉沉舟走到病床边，压低声音：“你别被他骗了，这次的事说不定就是他自导自演，为了让你彻底信任他。”
温然看着天花板，轻声说：“可他真的救了我，刚才刀刺过来的时候，他没有犹豫。”
厉沉舟皱眉：“他演得好而已。你别忘了你的任务，等你伤好点，继续找证据。”
温然沉默了，她想起林渊抱着她在雨里奔跑时的心跳，想起他勒紧她伤口时的手抖，那些真实的细节，让她无法像厉沉舟要求的那样，把林渊当成纯粹的敌人。
窗外的夕阳渐渐落下，暮色笼罩了整座城市。病房里安静下来，温然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林渊的脸——那个被厉沉舟称为魔鬼的男人，却在危险来临时，毫不犹豫地挡在她身前。
这场风波看似平息了，可她心里的波澜，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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