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林澈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野的撞击声,以及店外那三人压抑的呼吸和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
“不出来?”光头男人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明显的不耐和威胁,“那我们可就进去了。找到什么,可就不由你了。”
脚步声响起,他们开始小心翼翼地进入店内,钢管和钢筋长矛扫过倒塌的货架,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林澈的大脑飞速运转。硬拼是下下策,对方人数占优,武器更长,他胜算极低。躲藏?这个狭小的仓库无处可藏,一旦被发现就是瓮中之鳖。
唯一的生路,是出其不意,制造混乱,然后逃跑!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仓库。角落里堆着几个空纸箱和一些废弃的包装材料。他轻轻拿起一个空金属货架配件。
就在那三人的注意力被主货架区域吸引时,林澈猛地将那个金属配件朝着仓库最里面的角落狠狠扔去!
“哐啷——!”一声巨响在封闭空间内骤然炸开!
“在后面!”外面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三人的脚步声和武器指向立刻被吸引向噪音来源。
就是现在!
林澈像猎豹一样从仓库门后窜出,根本不是冲向店门,而是扑向旁边一扇被广告海报部分遮挡、用于员工进出的小后门!这是他刚才搜寻时就留意到的备用出口!
“妈的!别跑!”光头男人反应最快,发现上当,怒吼着转身追来。
林澈撞开那扇不甚结实的木门,冲入了店后狭窄肮脏的小巷。他头也不回地发力狂奔,沉重的背包一下下撞击着他的后背,左臂的伤处被震动牵扯得剧痛难忍,但他不敢有丝毫停顿。
身后传来愤怒的咒骂和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对方体能显然不差。
巷子尽头是开阔的马路,穿过那里就是江边滩涂,视野开阔,更不利于逃跑。
林澈急中生智,在冲出巷口的瞬间,猛地将旁边一个满是污秽的巨大垃圾桶用力推倒!
“咣当!”垃圾桶滚倒在巷口,里面腐烂的垃圾和脏污的液体泼洒一地,瞬间形成了短暂的障碍。
“操!”追赶者被这突如其来的障碍阻挡,脚下一滑,发出一阵狼狈的叫骂。
这争取到的两三秒宝贵时间,林澈毫不犹豫地冲过马路,一头扎进江边及腰高的芦苇丛中。他压低身体,利用茂密的芦苇遮掩,沿着江岸向北,拼命远离便利店的方向。
他听到身后传来光头男人不甘的怒吼,但对方似乎没有继续追入芦苇丛。或许他们也担心动静太大会引来别的东西。
林澈不敢停歇,在芦苇荡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了足足十几分钟,直到肺部如同火烧般疼痛,耳朵里全是自己粗重的喘息和血液奔流的声音,才终于力竭,扑倒在一片较为茂密的芦苇丛中。
他瘫在泥泞的江岸旁,贪婪地呼吸着带着泥腥和水汽的空气,全身都在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惊魂甫定的他才小心翼翼地拨开芦苇秆,向来路望去。
没有人追来。只有芦苇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这才彻底松懈下来,感到一阵后怕和虚脱。刚才真是生死一线。那个光头男人眼中的凶光,绝不仅仅是威胁那么简单。末世之中,人性的阴暗面比怪物更早地显露出来。
他检查了一下背包,幸好东西都在。刚才的亡命奔逃没有丢失任何物资。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休息了片刻,他重新校准方向。必须尽快回到旧省道那边去,那里虽然开阔危险,但却是最明确的路径。在芦苇丛中穿行速度太慢,且更容易迷失方向。
他小心翼翼地迂回,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再次看到了那条荒废的旧公路。他伏在路基下的草丛里,仔细观察了很长时间,确认没有任何动静后,才快速冲过开阔地带,重新踏上了开裂的柏油路面。
这一次,他更加警惕,不再沿着路中央行走,而是紧贴着路边的灌木和树林边缘,利用一切地形掩护自己。
越往北走,城市的喧嚣似乎越发遥远,但另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下来。废弃的车辆越来越少,有时长达一两公里都看不到文明的痕迹,只有荒野在无声地吞噬着这条旧路。路边偶尔会出现一两栋孤零零的农舍或小厂房,大多门窗破碎,寂静无声,像是一座座坟墓。
他甚至看到一辆侧翻的军用卡车,车厢洞开,里面空空如也,周围散落着一些黄铜弹壳,暗褐色的血迹喷洒在车门上,触目惊心。这里显然发生过激烈的抵抗,但结局似乎并不美好。这让他心中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影。
白天的时间在紧张和疲惫中缓慢流逝。他严格遵守着自己制定的配给计划,只在极度饥渴时才抿一小口水,吃半块压缩饼干。身体的能量得到些许补充,但精神上的高压却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着他。
黄昏再次降临,天色迅速暗沉下来。夜晚赶路太过危险,他必须找到一个过夜的地方。
前方路边,出现了一个废弃的公路养护站。几间平房围成一个小院,院子里长满了荒草,一辆锈迹斑斑的养护车停在角落里,轮胎早已干瘪。
这里看起来已经荒废了很久,相对僻静。
林澈没有贸然进入。他远远地观察了将近半个小时,直到夜幕完全降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动静,才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翻过矮墙,潜入院内。
他选择了一间看起来像是工具房的屋子,门锁早已锈坏。他轻轻推开门,一股浓重的灰尘和机油味扑面而来。里面堆放着一些生锈的废弃工具和零件,角落里还有一堆沾满油污的破布。
这里虽然脏,但看起来足够安全,没有门窗直面外面,只有一扇装着铁栅栏的小窗透入微弱的月光。
他用一些废弃的木板和铁皮轻轻抵住门后,又仔细检查了每一个角落,确认没有隐藏的危险或其他的入口后,才疲惫地瘫坐在那堆相对干净的破布上。
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几乎立刻就想要睡去,但腹中的饥饿和伤口的抽痛提醒着他。
他拿出食物和水,小心地享用了今天份额的一半。冰凉的功能饮料滑过喉咙,带来一丝虚幻的慰藉。他又检查了一下手臂和小腿的伤势,手臂依旧青紫吓人,但似乎没有恶化;小腿的划伤在消毒后也开始结痂,没有出现感染的迹象,这让他稍稍安心。
吃完东西,困意更浓。但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只有风声,以及远处不知名昆虫的鸣叫。
一切似乎都很平静。
然而,就在他意识逐渐模糊,即将被睡意征服的那一刻——
“咚……”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撞击声,从院子里的某个方向传来。
林澈的睡意瞬间一扫而空,全身肌肉骤然绷紧!他猛地握紧放在手边的扳手和求生刀,屏住呼吸,耳朵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外面的任何细微声响。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将近一分钟。
就在他以为是自己过度紧张产生了幻听时——
“咚…咚咚……”
那声音又响起了!这次更清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身体一下下、缓慢地撞击着隔壁那间屋子的门板!声音沉闷而富有规律,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固执。
不是风声,不是动物刨抓的声音。那是一种……带有某种目的性的撞击!
林澈的心跳再次飙升。这养护站里还有别的“东西”!
他轻轻挪到门边,透过门板的缝隙,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
月光如水,洒落在荒芜的小院里。视线有限,他看不到声音的来源。
但那“咚…咚咚……”的撞击声依旧顽固地持续着,不快,也不慢,仿佛不知疲倦。在这万籁俱寂的荒野深夜,这声音显得格外诡异和骇人。
是什么?被困住的感染者?某种被卡住的动物?还是……别的什么?
他完全不知道。未知带来了最大的恐惧。
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慢慢滑坐到地上,一手紧握武器,另一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连呼吸都放到最轻,生怕被外面的“东西”察觉。
他就这样保持着高度警惕的姿势,在一下下规律而诡异的撞击声中,煎熬地度过了整个后半夜。
那声音仿佛敲在他的心脏上,每一次响起,都让他神经抽搐一下。他不敢睡,也不敢动,所有的疲惫和伤痛都在极度的紧张中被暂时遗忘,只剩下对未知的恐惧和冰冷的等待。
直到东方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那持续了半夜的诡异撞击声,才毫无征兆地突然停止了。
外面恢复了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林澈知道,那绝不是幻觉。
天快亮了,他必须立刻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前方的路还很长,而这个世界隐藏的危险,远比他想象的更多、更怪诞。
他最后望了一眼远处那片陷入火海与尖叫的城市废墟,那里曾是他的家园,如今已是地狱的入口。然后,他毅然转过身,踏上了通往远山的、吉凶未卜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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