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盟第三边防舰队旗舰，“坚盾号”重型巡洋舰。
苏文瑾、卡恩、影刺三人被分别带到了不同的审讯室。审讯室通体银白，简洁而冰冷，墙壁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面单向透光的观察窗。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臭氧的味道，给人一种无形的心理压力。
苏文瑾坐在一张固定的金属椅子上，对面是一名身着星盟情报部门黑色制服、表情严肃的中年女性军官，以及一名负责记录的AI助手。
“姓名，代号，种族，所属文明，具体来历。”女军官的声音如同她的表情一样，不带丝毫感情。
“‘混沌’，人类，来自K-73扇区一个未被星盟记录的文明。”苏文瑾平静地回答道。他决定有限度地透露一些真实信息，以换取信任或机会。
“K-73扇区？”女军官在面前的平板光幕上快速操作，调出星图，眉头微蹙，“未记录区域。详细坐标？”
“坐标未知，我是在一次意外空间跃迁中离开故乡的，目前无法提供精确坐标。”苏文瑾半真半假地说道。
女军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显然不完全相信，但没有立刻深究，转而问道：“关于此次运送任务，雇主‘灰袍’的信息，你知道多少？”
“一无所知。任务通过第七补给站的中间人‘老查理’介绍，我们只负责护送货物到指定地点。”苏文瑾实话实说。
“货物内容呢？”
“事先不知。登船后才发现货物具有高能量反应和精神污染特性，但在星盗袭击和货物异变前，我们无法擅自处置雇主的货物。”
女军官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根据我们的初步分析，那颗‘绯红圣核’是‘绯红教派’用于大规模祭祀和制造高级‘晶骸使者’的核心物品，危险等级极高。你们运送此物，无论知情与否，都已触犯星盟《高危物品禁运条例》第十七款、第九十三款，以及《反邪教扩散法》第五款。”
苏文瑾沉默。他知道，在星盟的法律框架下，他们的行为确实构成了严重犯罪。
“不过，”女军官话锋一转，“你在事件中协助压制‘圣核’，避免了更严重的污染扩散，表现出了对星盟的善意和强大的……特殊能力。李斯特中尉的报告也证实了这一点。”
她关闭了面前的记录光幕，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以‘非法运输高危物品’、‘涉嫌与邪教组织关联’等罪名被正式逮捕，接受星盟法庭审判，根据星盟律法，最低刑期是三百年流放矿星，最高可处决。”
“第二，”她顿了顿，“接受星盟情报部门的‘特殊征召’，以你的能力和对‘晶骸’、‘绯红教派’的了解，协助我们处理相关事务，戴罪立功。表现良好，可以减免甚至撤销指控，并获得星盟合法公民身份及相应资源。”
果然来了。苏文瑾心中并无意外。星盟不会轻易放过他这样来历不明又具备特殊价值的人。征召，既是一种控制，也是一种利用。
“我需要知道具体任务内容，以及……我能得到什么。”苏文瑾没有立刻答应。
女军官似乎早有所料，调出一份加密档案的概要：“近期，星盟多个边缘殖民地报告了‘晶骸’感染事件，并有‘绯红教派’活动的迹象。情报显示，他们可能在策划一次大规模的献祭仪式，试图激活某个沉睡的‘晶骸行星’或者召唤更可怕的东西。你的任务，是加入一支由情报部门组建的‘特殊应对小组’，深入调查并阻止他们的计划。”
“作为报酬，除了撤销指控和合法身份，你可以获得星盟的修行资源、技术支持，以及在权限范围内，查询星盟数据库的信息——包括你一直寻找的，关于K-73扇区以及超空间航行的资料。”
最后这个条件，击中了苏文瑾的软肋。他需要星盟的科技和知识来寻找归途。
“任务期限？危险性？”他继续追问。
“没有固定期限，直至威胁解除或任务失败。危险性……极高。你可能会直面狂热的邪教徒、被感染的星球，甚至……‘晶骸’背后的更高存在。”女军官毫不隐瞒。
苏文瑾沉吟片刻。这个选择无疑是与虎谋皮，充满了不确定性和致命危险。但比起被关押或流放，这至少是一条能让他快速获取资源、信息，并有可能找到回家之路的途径。
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我接受征召。”苏文瑾最终点了点头。
“明智的决定。”女军官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欢迎加入星盟情报部‘第七处’，代号‘观察者’。我是你的直属上级，你可以叫我‘夜莺’。”
她递给苏文瑾一枚新的身份芯片和一枚款式简洁的黑色腕带式战术终端：“芯片已更新你的临时权限。腕带集成了通讯、定位、基础扫描和紧急求救功能，也是你身份的象征。具体任务简报和小组信息，稍后会发送给你。”
“另外两个佣兵呢？”苏文瑾问。
“他们不具备你的特殊价值。”夜莺语气平淡，“会根据其罪行和配合程度，进行相应处理。不过，鉴于他们在事件中并未表现出明显的恶意和邪教倾向，大概率会被处以高额罚金和短期监禁后驱逐出境。”
苏文瑾不再多问。在星盟的秩序下，卡恩和影刺的结局已经算不错了。
“我需要时间恢复伤势，并熟悉星盟的基本情况。”苏文瑾提出要求。
“可以。‘坚盾号’上有完善的医疗和训练设施。你有三天时间。三天后，小组将在‘铁砧星系’的前进基地集合。”夜莺站起身，“记住，‘观察者’，你现在是为星盟效力。背叛的代价，你承受不起。”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一名机械警卫引导苏文瑾前往为他安排的临时舱室。舱室虽然狭小，但设施齐全。他立刻开始检查芯片和腕带，确认没有隐藏的监控或控制后门后，才稍微放松。
他连接上星盟的内部网络（有限权限），开始如饥似渴地浏览着关于星盟历史、科技、势力分布、以及各种宇宙现象和威胁的公开资料。同时，他也尝试搜索关于K-73扇区和超空间航行的信息，但权限不足，只得到了一些语焉不详的片段和需要更高权限的提示。
三天时间，他必须尽可能恢复实力，并消化这些庞大的信息。
他取出了仅剩的一点晶骸能量和疗伤丹药，开始闭关调息。混沌金丹在星盟提供的标准能量补充剂的帮助下，恢复速度加快了不少。灵魂的创伤也在缓慢愈合。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当苏文瑾再次被带到“坚盾号”的机库时，他的气息已经平稳了许多，实力恢复了约莫四成，虽然距离全盛还远，但已有一战之力。
机库里，一艘造型更加精锐、涂装着星盟情报部门特有暗灰色与深蓝色迷彩的快速突击舰已经准备就绪。夜莺正站在舷梯旁，她身边已经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身材高挑、穿着贴合作战服、拥有一头银色短发的年轻女性，她背着一把造型流线、带有多个能量接口的长步枪，眼神锐利如鹰，气息大约在金丹后期。她胸前有一个六边形的徽章，代表着星盟“灵能特遣队”。
另一个则让苏文瑾有些意外——那是一个笼罩在宽大灰袍中、看不清面容的身影，但从其周身隐隐散发出的、与周围科技造物格格不入的自然灵韵来看，这绝非星盟常见的科技侧人员，更像是一位……修士？
“人都到齐了。”夜莺的声音响起，“‘观察者’，这位是‘银羽’，灵能特遣队的精英狙击手兼战术专家。”
银发女性对苏文瑾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审视。
“这位是‘岚’，来自‘苍穹议会’的……特使。”夜莺介绍灰袍人时，语气略带一丝微妙。
灰袍人“岚”微微抬了抬头，兜帽下似乎有一道目光扫过苏文瑾，带着一丝好奇与探究，并未说话。
“‘苍穹议会’？”苏文瑾看向夜莺。
“一个与星盟有合作关系的……古老修行者组织，他们通常不介入世俗，但对‘晶骸’这类涉及宇宙本源平衡的威胁很关注。”夜莺简单解释了一句，显然不愿多谈，“好了，登船。任务简报会在航行途中同步给你们。”
“此次行动的目标，是调查‘铁砧星系’边缘的‘赤岩星’异常能量波动，那里疑似有‘绯红教派’的重要据点。”
四人登上突击舰。引擎启动，舰船悄无声息地滑出“坚盾号”机库，化作一道流光，驶向了茫茫星海，驶向了新的未知与危险。
而苏文瑾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坚盾号”的情报分析中心，一份关于“混沌”的初步评估报告，被标注为“高度关注，潜力与风险并存”，加密发送到了星盟情报部更高层级。
报告的最后一行写着：
“……目标疑似掌握已灭绝的‘守望者’文明部分传承，对‘晶骸’及高维污染具有特殊抗性及净化能力。建议：在可控范围内充分利用其价值，同时加强监控，防范其与‘苍穹议会’等非星盟势力产生过深联系……”
新的征程，新的身份，新的监视与利用。
苏文瑾的命运，已然与这片浩瀚而危险的星盟疆域，紧密地捆绑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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