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兰踩了没一会儿，就累得直喘气，腰也酸。“哎呦喂，这老伙计，可真费劲！踩半天，裤腿都没扎完一条。这要是给全家做点衣裳，非得累趴下不可。”
二蛋正坐门槛上，就着咸菜啃窝头呢，闻言抬头：“妈，要不我给您看看？上点油？”
“上油管啥用？年纪到了，跟我一样，零件都锈了！”徐兰没好气，又使劲蹬了两下，机器发出痛苦的呻吟。
旁边坐着纳鞋底的苏梅笑了笑：“妈，主要是动力问题。纯靠人力，效率低，还累人。”
二蛋眼珠子一转，窝头也不嚼了：“动力？诶！媳妇儿，你这话点醒我了！咱给它改改？改成电动的！那多带劲，一按开关，自个儿跑！”
“电动的？”徐兰停下手，怀疑地瞅着儿子，“你又想鼓捣啥？我可告诉你，这缝纫机是你姥姥留下的，弄坏了我跟你没完！还电动，电着你咋整？”
“妈，问题不大！”二蛋来劲了，把最后一口窝头塞嘴里，拍拍手站起来，“原理简单得很！找个电机，带起来就行！咱家不是有现成的吗？”
“啥现成的？”
“风车啊！”二蛋一指房檐角那个他自己捯饬的小风车，“那玩意儿闲着也是闲着，发那点电也就够点个灯泡儿。拿来带个小电机，正合适！”
雷大炮端着大茶缸子从屋里出来，听见这话，哼了一声：“异想天开！那风车软趴趴的，能有多大劲？还想带动机器？”
“爹，咱试试呗！不试咋知道？”二蛋是个行动派，立马就搬梯子，把那小风车和连着的小发电机卸了下来。
这风车是他之前琢磨风力照明时做的，风大时能发个十二伏左右的电，平时就给屋里个小灯泡供电，亮度随缘，风停就灭。
他翻箱倒柜，找出个不知道从哪个废仪器上拆下来的小直流电机。个头不大，看着也挺旧。“就它了！”二蛋把电机和风车发电机接上线，拿到院里。
风不大，风车慢悠悠转，小电机也跟着微微颤动，轴头空转着，没啥劲儿。
“瞅见没？”雷大炮呷了口茶，“没戏！这点力，蚊子腿都撵不上！”
二蛋挠挠头：“电压是够，可能扭矩……就是劲儿太小。得想想办法……”
苏梅放下鞋底，走过来看了看：“直接带肯定不行。可以考虑用皮带轮变速，牺牲转速，换扭矩。就是慢点，但劲儿大。”
“哎！对对对！还是我媳妇脑子快！”二蛋一拍大腿，“做个减速机构！”
他又钻回工具角，叮叮当当一阵响。找来个大小不同的齿轮组，还有皮带。把小的安在电机轴上，大的安在缝纫机原来的脚踏板转轴上，用皮带一连。
接上线。风一来，风车转得快了点，小电机嗡一声，开始较劲儿地转起来，通过皮带轮减速，带动那个大齿轮缓缓地、但确实很有力地转动起来！连带着缝纫机的机头也跟着动了！
“哎！动了动了！”小燕一直趴在旁边看热闹，第一个叫起来。
徐兰也凑近了些，脸上有点惊奇：“还真行？”
“必须行！”二蛋得意洋洋，“就是慢了点，跟老牛拉车似的。不过肯定比脚踩省劲！”
徐兰试着把布放下去，压脚压好。那针头果然一下一下，慢吞吞但很稳定地扎下去，走起线来。
“是省劲了……”徐兰点点头，可还没夸完，异变陡生！
也许是接线哪里露了铜丝，也许是电机外壳老化漏电，正摸着缝纫机金属外壳调整布料的徐兰突然“嗷”一嗓子，整个人猛地一哆嗦，手像被烫了一样甩开！
“哎呦喂！麻！麻死我了！”徐兰甩着手，脚底下下意识地跟着哆嗦，差点跳起来，那动作，跟即兴来了段踢踏舞似的。
“妈！” “老婆子！” 二蛋和苏梅都吓一跳，赶紧冲过去。
“断电断电！”二蛋手忙脚乱地把接线扯开。
雷大炮也放下茶缸过来：“你看你看！我就说不行！电着了吧！胡闹！”
徐兰心有余悸，看着那缝纫机跟看老虎似的：“这玩意还咬人！不行不行，拆了拆了！我可不敢用了！”
二蛋也后怕，检查了一下线路，果然是电机外壳有个地方绝缘破了。“我的锅我的锅，没检查好。”他瞅着老妈那样子，又看看一脸“你看我说啥来着”的老爹，眼珠子又开始转。
“妈，爹，问题不大！小事故！这是提醒咱得加个安全措施！”
“啥措施？不用最安全！”徐兰坚决不同意。
“地线！咱加根地线！”二蛋比划着，“把这铁壳子用根线连起来，接到地底下去。万一再漏电，电就直接跑地底下去了，不电人！”
“接哪儿地底下？”雷大炮问。
二蛋眼神在院里扫了一圈，定格在窗根底下那个半人高的大腌菜缸上。那缸子埋了半截在土里，里面是徐兰的宝贝酸菜。
“就它了！”二蛋找来一根长长的铜线，一头拧在缝纫机底座金属架上，另一头，扒开酸菜缸周围的土，使劲往下塞了塞，觉得不牢靠，又找了块石头压住线头。
“好了！这下绝对安全！”二蛋拍拍手，“电都导入大地了！”
徐兰将信将疑：“这能行？”
“放心吧！科学！”二蛋又把线接上。这次他仔细检查了绝缘，确保没问题。
徐兰试探着，小心翼翼伸手摸了摸缝纫机外壳。没事。又摸了摸。确实没事。
“嘿，神了哈！”她这才放心，重新坐下操作。虽然速度慢点，但真不费腿脚了。她美滋滋地开始扎裤子，嘴里还哼起了小调。
院里恢复了平静。只有风车吱呀呀，电机嗡嗡嗡，缝纫机慢吞吞咔嗒咔嗒的声音。
过了半晌，小燕皱着小鼻子，在酸菜缸旁边转悠：“咦？啥味儿？好像……有点怪？”
又过了一会儿，徐兰扎完一条裤腿，想看看酸菜咋样了，掀开缸盖一闻。
“哎呦！我这酸菜！”她叫起来，“这味儿不对啊！怎么好像……有点哈喇味？还隐隐约约有点……焦糊味？雷二蛋！是不是你那破电线搞的鬼！”
二蛋正得意于自己的安全设计呢，一听赶紧跑过来，扒开土一看那线头。也没啥啊。
苏梅想了想，抿嘴乐了：“二蛋，你那地线……会不会在缸附近形成了个微弱的电场？虽然没大事，但可能……稍微影响了发酵环境？或者微微加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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