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初言竖起耳朵留意着院外动静，知晓慎王已离去，立刻翻身下床，将中衣披上又将蒙在谢励璟身上的锦被掀了起来。
谢励璟被锦被蒙住头可也能猜出一二，四目相对，一时间相顾无言，他嘴唇微动却不能说出什么承诺来，身在皇家许多事身不由己，远离她们才是真的为了她们好。
“殿下，您先好好休息一下，长姐这边由我应付。”
柳初言率先打破僵局，披上外衣，抬步走了出去，他们这一出哪里瞒得过柳菡儒的慧眼。
推门而出时，柳菡儒正端正地坐在院中，脸色是少有的郑重和厉色，听见推门的声音，头也不抬，想来是真的生气了。
“阿姐......”
柳初言自知理亏，小心的挪到她身边，语气放软企图撒娇讨饶。
“坐下。”
柳菡儒并不吃她这套，沉声道：“你如今倒真是胆大包天了！”
“阿姐都知道了？”
柳菡儒瞥了一眼低着头装鹌鹑的妹妹，又是气愤又是无奈：“小窈那丫头平日里性子虽大大咧咧的可做事向来心细，哪里会失态到将鸡汤都洒在自己身上，还有你房里的檀香虽有助眠之意可也太过浓烈了些，若不是慎王被惊到了，定也会发现其中异样。”
“阿姐聪慧过人，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阿姐。”
柳初言一把挽上柳菡儒的手臂，撒娇讨好道。
柳菡儒一脸正色地抽了抽手臂没挣脱出来又对上那双灵动鲜活的眼眸，轻轻吐出一口气，也不端着了：“初言，你此番太过胡闹了，你这是拿你的名声赌，若是慎王发现了那该如何收场！”
“阿姐——”
柳初言晃了晃她的手臂见她没有反应，知道她是为她好，此刻也是真的生气了，识趣松开她的胳膊，坐直，神色也郑重起来，正色道：
“阿姐，我的名声在恒辰贵女中本就不好，若是被发现了不过是再多个私相授受的污点罢了，我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恐连累了柳府和阿姐名声。”
柳菡儒眉头一拧，厉声打断：“初言！你觉着阿姐是在意这个么！”
柳初言对上那双心疼又愤怒的眼睛，心中一暖，莞尔一笑道：“我知道阿姐在意我，可我说的也是肺腑之言。当时失态紧急容不得多想，若是能牺牲我本就没多少的名声清誉能换来一条性命，那倒也不亏。”
柳菡儒沉默了下来，她自然也是知道城中贵女世家对柳初言的态度的，如今听她满不在意的自提还是刺得她心中一疼。
明明走失一事不是初言的错，人们却都将歧视鄙夷的目光加注在她身上，何其不公！
两人都没有开口，身后的屋内先一步传来一阵虚浮无力的脚步声，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静王殿下，有礼。”
柳菡儒并不意外，悠悠起身朝他盈盈一拜，礼数周全。
谢励璟面色苍白，身体虚弱，一手扶着门才堪堪稳住身形，肩头上的伤也牵扯得渗出血来将白布都染红了。
他大手一抬，止住了多余的礼节：“柳大小姐不必多礼，今夜多得二位小姐相助，本王才能逃过一劫，是本王该同二位小姐致谢才是。”
柳初言见他摇摇欲坠的身形，想起身去扶被柳菡儒一把抓住，只听她沉声开口道：“静王殿下若是真想致谢报恩那该离我们太傅府远些才是。”
谢励璟唇边泛起苦笑，温声道：“柳大小姐所言极是，本王定会同太傅府众人保持距离的，今夜便当一场梦，若有来日本王必会报此救命之恩。”
“如此便请静王殿下早些离去吧。”
柳菡儒满意地颔首而后又毫不留情地出言逐客。
“阿姐！”
柳初言猛然侧头望向柳菡儒，语气中是止不住的担忧：“阿姐，静王殿下如今这副身体若强行离去遇上慎王的人，那无异于羊入虎口啊。”
柳菡儒白了一眼这关心则乱的妹妹，先有静王许久未回府又有慎王带兵搜查太傅府，若静王府的人不是吃白饭的，此刻早就等在外面了。
“还不出来吗？静王殿下的身子可拖不了了。”
话刚落，一个身影闪现在众人面前，莫旗躬身拱手向她们行了个大礼，恭敬道：“多谢二位姑娘救了我家王爷，若有需要在下办的，在下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必多言，大人且带静王殿下回府吧。”
莫旗点头，转身快步上前扶住谢励璟，恭敬道：“殿下，先回府疗伤吧。”
谢励璟虚虚点了点头，眼神不明地看了眼一脸担忧的柳初言，在莫旗的搀扶下跃身离去。
见他离去，柳菡儒才有淡淡开口道：“可觉得阿姐太过无情？”
柳初言摇摇头，道：“阿姐的做法是最为妥当的，太傅府不能站队，否则就会卷入皇权斗争的旋涡。”
“静王殿下温润如玉，心怀百姓，是个不可多得的如兰君子，可惜身在皇室，皇室中的几个皇子都是人中龙凤，可惜都不是个好归宿。”
柳菡儒自然能看出柳初言的那一点情愫，可还是出言提醒。
“我只是觉得静王殿下一心为民不该折在这里而且也当是还了殿下当年的救命之恩了。”
柳菡儒清眸一震，侧目望向她，这救命之恩的事，轻叹一声：“为何没听你提过？”
“如今已经两清了也就没有必要再提了。”
“当真......”
也罢，是否真的两清了只有当事人知晓又何必再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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