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这是？本质上的突破？陈明强压下心中的狂喜，指尖的剑招却丝毫未乱。
他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寻常修士探查远程全靠神识；
不仅消耗巨大，还容易被敌人察觉；
而他这种依托剑气的探查之法，隐蔽性极强；
而且，能伴随着剑气延伸，简直就是为剑修量身打造的秘术。
更重要的是，这似乎为他破解古剑修传承的瓶颈，提供了新思路。
古剑修传承之所以几近失传，最核心的难点便在于“剑元”的凝练。
寻常剑修的灵力转化，不过是将灵力高度压缩；
而古剑修要求的剑元，却需要灵力、神识、剑意三者融合；
再与心神相融，最终达到“我即是剑、剑即是我，无我无剑，唯我唯剑”的至高境界。
他没有再用肉眼去看外界的厮杀，可是，
飞行妖兽群的动向、羽翼的扇动、利爪的寒光，
却如同一幅幅鲜活的画面，直接烙印在他的心间。
画面由近及远，从清晰到模糊，正是“大衍定天地”所构建的空间感知在起作用；
只是此刻这感知被神寻心诀放大了数倍，连千丈外嗜火鹰翅膀的震颤频率，都清晰可辨。
陈明心中微定，再次将心神沉入新领悟的探查之法中。
他发现，随着剑气的收发，自己对剑阵的理解也越发深刻；
哪些队友的灵力即将耗尽，哪些阵位的衔接出现了缝隙；
甚至哪些妖兽的攻击蕴含破绽，都能通过剑气的震颤清晰感知到。
“原来剑阵不仅是杀人之器，更是感知之网。”他喃喃自语，手中的剑招越发圆融。
半空中的厮杀仍在继续，嗜火鹰群如同无穷无尽般不断涌来；
血雨染红了城墙，火光映亮了天际。
但天南学塾的学员们，却在惨烈的战斗中迅速成长；
剑阵的配合越发默契，对时机的把握越发精准，连最初的慌乱，也渐渐被冷静所取代。
陈明一边挥剑，一边推演着那融合了剑气与神寻心诀的探查之法；
同时感受着体内灵力、神识、剑意的微妙变化。
他知道，这场兽潮之战，不仅是对学塾学员的考验，更是他自身突破的契机。
远方的天际，隐约传来更响亮的嘶吼，似乎有新的妖兽群正在逼近。
但陈明的心中，却一片平静，手中的白犀剑挥舞得越发从容；
剑在手中，境在心中，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自信亦能凭着手中之剑，闯出一条生路。
兽潮仍在肆虐，战斗远未结束，但属于陈明的蜕变，已然开始。
时间在惨烈的厮杀中悄然流逝，重复的挥剑、输出灵力、配合阵型；
渐渐成为了刻入骨髓的本能，陈明显得越发举重轻；
剑招间少了最初的生涩，多了几分圆融如意。
心神随着熟练度的提升逐渐放松，思维与灵觉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活跃；
仿佛卸下了枷锁的飞鸟，在感知的天地里自由翱翔。
在这般状态下，他对剑阵的把控愈发精准；
甚至能在挥剑的间隙，悄然调整灵力输出的节奏，既节省了消耗，又保证了杀伤效率。
陈明心念微动，引动神寻心诀的灵力灌入剑丝。
只见其中一道剑丝忽然淡化，如墨滴入水般，均匀地融入其余四十九道剑丝之中。
奇妙的是，原本由五十缕剑丝组成的剑阵空间并未因此溃散；
恰恰相反，变得愈发稳固，流转之间多了几分灵动。
这一幕让陈明心头巨震。要知道，在过去三年里；
他无数次尝试从五十缕剑丝中抽离出一缕；
想依循大衍法则，让空间变得更为灵活；
结果，无一例外使整个剑阵空间轰然崩塌，灵力反噬更是让他数次受伤。
他曾以为是自己修为不足，无法驾驭这种变化；
此刻才明白，症结不在于修为，而在于缺少神寻心诀这道“催化剂”。
随着那道剑丝的融入，凝固的剑阵空间仿佛瞬间活了过来。
剑丝之间的流转不再是刻板的轨迹，而是如水流般周行不殆，随外界变化而自行调整。
外界的风吹草动、妖兽的气息强弱、甚至队友灵力的细微波动；
都如同倒映在明镜中一般，纤毫毕现地映照在陈明心间。
他的感知，在这一刻发生了质的飞跃。
能够清晰洞察己方剑阵的每一处强弱变化；
就在这心念流转之间，一股全新的感悟自心底涌起。
五十缕剑丝与神寻心诀彻底交融，原本晦涩的传承文字，在识海中变得清晰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剑道修为，已然突破到了第四层：烛照天地。
烛照天地，意为剑心所及，如烛火照暗，天地万物无所遁形。
这一境界，即便在太古剑修鼎盛的时代，也足以称之为“优秀”二字。
陈明按捺住心中的狂喜，他明白眼下不是庆祝的时候；
兽潮仍在肆虐，每一分分心都可能带来致命的危险。
他借着这突破的契机，抓紧时间体悟剑丝的变化。
只见剑丝能够在四十九与五十缕之间自如转换：
化为四十九缕时，剑阵空间灵动善变，能随外界调整轨迹，避开妖兽的利爪与火球；
化为五十缕时，空间又变得稳固如铁，凝聚的剑气锋锐无匹，斩落的嗜火鹰数量陡然增加。
陈明反复切换两种状态，仔细品味其中的差异。
四十九缕剑丝依循的是“变”道，借势而为，灵动洒脱；
五十缕剑丝遵循的是“定”道，以力破巧，刚猛无俦。
这一变一定之间，竟隐隐蕴含着“阴阳相生”的至理；
与《鸿蒙讲说》中，混沌初开的论述隐隐呼应。
奇妙的是，无论剑丝如何变化，从外界看来，陈明发出的；
始终是一道凝练的青色剑光，与剑阵融为一体，看不出任何异样。
他就像一个技艺精湛的舞者，在激烈的厮杀中悄然完成了蜕变；
既保持着与整个剑阵的协调，又在细微处进行着属于自己的突破。
这种一心二用的状态极耗心神，不过半炷香的时间，陈明的额头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脸色也微微发白，但他毫不在意，指尖的剑招越发圆融；
甚至能够借着剑丝的感知，提前半息预判嗜火鹰的动向；
引导身旁队友发出的剑光调整阵位，这种调整是微妙而隐秘的；
在混乱的战场中，悄然避开妖兽看似必中的攻击。
或是加大剑阵对妖兽的杀伤，突破带来的力量；
终究要经过血与火的考验，才能真正化为己用。
剑心通明，烛照天地。此刻的他，既是剑阵中普通的一员，又是掌控着自身剑道的强者。
在这场惨烈的兽潮之战中，他的成长，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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