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从宿舍楼下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瓶冰可乐，“哐当”一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拉开拉环，林天鱼仰头灌下一大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带着碳酸气泡炸裂的微小刺痛，与窗外吹入的初冬冷风内外夹击，总算将他那被任务面板搅得有些发热的思绪给强行冷却了下来。
哎，无所谓了。
他忽然失笑。自己是在愁什么？这任务再离谱，自己不还可以继续升级虚无使徒吗？实在不行当作断无此疏，这条看似赖皮，实则无解的退路，才是他敢于直面任何荒诞任务最根本的底气。
当务之急，是为即将到来的期末实践，挑选一个合适的舞台。
一个理想的“作案现场”。
既然任务的核心是“篡夺”，那么选择一个“好偷”的世界，就成了重中之重。他开始在脑海中快速地构建着理想副本的模型。
一个神权尚未稳固、规则尚存漏洞、甚至神明本身都还处于“新手保护期”的初生世界？那里的神明，或许就像是刚刚拿到管理员权限的论坛版主，空有至高的名头，却对自身权柄的运用还懵懵懂懂，破绽百出。
又或者，是那种类似于鸿蒙初开、混沌未分的纪元？在那里，世界的底层逻辑尚未完全固化，“概念”与“权柄”或许还未被唯一的“神明”所垄断，而是如同无主的宝藏般，散落在天地之间，等待着第一个发现并定义它们的生灵。
那里的权柄，或许就像是无人看管的果园，漫山遍野，随手可摘。只要运气足够好，别说三个，成千上万的权柄都可能排着队往他怀里撞。
当然，前提是……他不会在踏入果园的第一秒，就被某个早已证得大罗金仙果位的“园丁”，给随手拎起来，当成一只前所未见的稀有小白鼠，兴致勃勃地从法则层面给拆解得明明白白。
高收益，总是伴随着高风险。
林天鱼将最后一口可乐饮尽，随手将空罐捏扁，精准地投入了分类回收箱。
回到宿舍，陈明哲已经熄了桌上的台灯，爬上了床，借着手机屏幕那方寸间的微光，指尖正安静地划过一行行文字。
林天鱼并不意外，这几个月的相处之中，他早就发现自己这位来自宝岛的室友，在电子设备的使用上，有一种近乎于“复古”的执念。明明可以直接将信息流投射于视网膜之上，以更高效的方式进行阅读与交互，他却固执地偏爱这种最原始的、通过实体屏幕进行交互的物理触感。
“阿天，你回来了。”
陈明哲将手机屏幕按灭，宿舍瞬间陷入了更纯粹的黑暗。
“在想副本的事？”
“嗯。”林天鱼随口应着，换上拖鞋，“在想去哪儿能多捡几个软柿子捏。”
陈明哲被他这过于直白的说法逗笑了，他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用手肘撑着脑袋，饶有兴致地问道：“所以，林大高手的软柿子，有着落了吗？”
“还在看。”林天鱼拉开椅子坐下，“选择太多，挑花了眼。”
这倒是实话，教务处公布的副本列表，长得像是某个大型网络游戏的服务器列表，从奇幻到科幻，从武侠到废土，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黑暗并不影响面板的显示，反而使得那些虚拟的文字，如同暗夜中的星辰，显得愈发清晰。
林天鱼并未开启台灯，只是静静地坐在黑暗中，意识早已沉浸在物品栏那台电脑所投射出的庞大列表之中，一行行关于副本世界的简介与设定，如流光般在他眼前飞速闪烁。
他忽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或许，科技侧的副本，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例如，那些被巨型企业所统治的赛博朋克世界；又或者，是人类早已踏入星辰大海，在广袤银河中建立起庞大帝国的遥远未来。
在那些世界里，“神明”的定义，又该如何计算？
诚然，他如今所身处的现实世界，科技同样发达得令人惊叹，【幻想】的降临，终究还是为这个世界，披上了一层充满了神秘与敬畏的、近乎于玄幻与奇幻风格的超凡外衣。
于此，“主等级”便是衡量“位格”的绝对圭臬，这点毋庸置疑。每一次主等级瓶颈的突破，都需要完成一次特殊的任务。那些任务，在林天鱼看来，其本质就是一次次引导着人类“跃迁”自身生命本质的试炼，是打磨灵魂的熔炉，是通往超凡的窄门。
而那些纯粹的赛博朋克世界呢？
那里的强大，并非源于灵魂的升华，而是源于躯壳的改造。他们的力量，几乎完全依赖于“义体”、“枪械”、“外骨骼装甲”之类的外部插件。这并非蜕变，更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军备竞赛，一场关于“外部插件”的豪赌。
一个大胆而又合理的推论，在他的脑海中迅速成型：那些世界的“神位”，极有可能被一些并不那么聪明的玩意儿占据着，甚至是……空着的。
这并非凭空臆测，而是基于最基础的逻辑推演。
单纯的赛博朋克世界，其力量的上限是可见的。那里或许有足以一炮轰平摩天大楼的轨道炮，有快到能斩断子弹的高周波刃，但绝不会出现那种足以让圆周率取整，或是将“熵增定律”从宇宙中抹除的、真正意义上的“规则级”能力。
而这恰恰暴露了它们最致命的短板——在“概念”与“精神”层面的防护，弱得可怜。
否则，“赛博精神病”就不会成为那些世界里，如同癌症般无解的顽疾了。
当一个世界的顶尖战力，其“灵魂”脆弱到会被一堆植入体产生的数据流冲垮时，你又能指望他们构筑起多么坚固的精神壁垒呢？
那简直就像是，将一群全身赤裸、毫无防备的婴儿，丢进了一个充满了顶尖精神分析师与催眠大师的房间。
而他林天鱼，恰恰就是那个房间里，最擅长玩弄人心的魔鬼。
他那整套以“欺诈”与“扭曲”为核心的能力体系，简直就是为了收割这种“高科技低魔”世界而量身定做的究极凶器。
当一个世界的最高统治者，是一台受困于底层逻辑，除了遵循“0”和“1”之外便再无他想的超级人工智能时，“篡夺”它的权柄，其难度，或许并不比修改一段代码来得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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