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是苏晚晴提的。
在一个同样温馨的露台聚会尾声,晚风微醺,她晃着杯子里最后一点红酒,突然说:“哎,咱们以后每年一起出去旅行一次吧?”
程朗第一个笑着附和:“我看行。省得她老念叨我带的学术会议地点太无聊。”
顾怀瑾看向林溪,林溪温婉点头:“好啊,我可以去找找有没有适合烧陶的安静地方。”
陆砚深没说话,只侧头看我,用眼神询问。
我笑了笑,点头。
于是,这个约定就这么定下了。
像给往后漫长的岁月,提前标上了一个个值得期待的锚点。
第一次去的是个热带海岛。
飞机落地,湿热的风扑面而来,带着咸腥的海水味。
办完入住,孩子们最先兴奋起来。嘟嘟拉着念念就要往沙滩跑,被程朗一把捞回来:“小祖宗,先涂防晒!想变成烤乳猪吗?”
苏晚晴笑着拿出各式各样的防晒霜,开始挨个“涂抹”。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陆砚深和顾怀瑾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我们。
顾怀瑾推了推眼镜,调侃:“砚深,你当年在谈判桌上签几十亿合同,手都没抖过吧?现在看着涂防晒霜,表情怎么这么视死如归?”
陆砚深面无表情:“比不了顾大律师见当事人时的如沐春风。”
两个在外人面前成熟稳重的男人,此刻幼稚得像初中生。
林溪在一旁安静地笑着,拿出速写本,快速地勾勒着眼前的喧闹。
酒店是独栋的villa,带私人泳池和一小片沙滩。
白天,活动很随意。
陆砚深和顾怀瑾还真的去海钓了。早上出发,傍晚回来,晒得通红,战利品寥寥。顾怀瑾的渔线还缠成了一团乱麻,解了快一个小时,被苏晚晴好一顿嘲笑。
我和苏晚晴则热衷于探索。逛集市,拍照片,寻找当地特色的美食。她会指着某栋殖民风格的老建筑,跟程朗讨论建筑细节。我会对某道香料特殊的菜感兴趣,拉着林溪研究能不能用陶锅复刻。
孩子们是最快乐的。念念有大姐姐的样子,带着嘟嘟堆沙堡、捡贝壳,耐心十足。嘟嘟成了她的小尾巴,屁颠屁颠地跟着。
傍晚,是最惬意的时光。
我们在沙滩上安排自助烧烤。程朗是主烤官,像做实验一样严谨地控制火候和时间,烤出来的肉串外焦里嫩,备受好评。
海风温柔,夕阳把天空和大海都染成瑰丽的橘红色。
我们围坐在一起,食物简单,笑声不断。
聊天的内容天马行空。
从顾怀瑾接的某个奇葩案子,聊到林溪陶艺展的筹备;从基金会在山区新落成的诊所,聊到程朗带的某个特别有天赋也特别气人的学生;从国际局势,聊到最近哪部电影好看。
也会聊起孩子。
苏晚晴看着远处和念念一起放烟花棒的嘟嘟,眼神温柔:“时间真快,感觉昨天他还抱在怀里呢。”
“是啊,”我接口,看着念念窈窕的背影,“总觉得她还是那个需要我们讲故事才能睡着的小丫头。”
陆砚深递给我一串烤好的玉米,没说话,只是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眼神里是同样的感慨。
顾怀瑾慢悠悠地喝了口啤酒,总结:“所以啊,得趁现在走得动,多出来玩玩。等这帮小的再大点,该嫌我们这帮老的碍事,不肯跟我们出来了。”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点甜蜜的无奈。
夜幕完全降临,繁星满天。
孩子们玩累了,被保姆先带回房间休息。
我们几个大人还舍不得离开,躺在沙滩椅上,听着潮汐的声音。
很安静。
却一点也不尴尬。
是一种相处久了才有的、舒适的沉默。
苏晚晴突然翻了个身,面向我,眼睛在夜色里亮晶晶的。
“清弦,”她轻声说,带着点感慨万千的笑意,“真没想到,我们会有这样的一天。”
我想起很多年前,在她家那个奢华却冰冷的大厅里,我们第一次正式打照面。她是高高在上的苏家千金,我是她心仪之人带回来“羞辱”的、身份尴尬的保姆。
那时空气中弥漫的,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而现在,我们并排躺在异国海边的星空下,分享着同一瓶驱蚊水。
时光,真是个神奇的魔术师。
我侧过头,看着她。
海风吹起她的发丝,她的脸上没有了少女时代的骄纵,多了成熟女性的柔和与通透。
我伸出手,在微凉的空气里,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是啊,”我也笑了,声音很轻,却清晰,“真没想到。”
苏晚晴回握住我,力道紧了紧。
“因为我们都值得。”她笑着说,语气笃定。
值得幸福。
值得被爱。
值得拥有此刻的安宁与圆满。
海浪声温柔地拍打着海岸,像一首永恒的催眠曲。
我看着不远处,陆砚深和顾怀瑾、程朗在低声聊着什么,偶尔传来低沉的笑声。林溪盖着薄毯,似乎快要睡着了。
心里被一种巨大而平和的满足感填满。
这一路走来,山高水远,跌宕起伏。
但最终,我们都没有辜负时光,也没有辜负自己。
所有的颠沛流离,所有的心碎与重建,似乎都是为了抵达这个平静的海边夜晚。
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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