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凉州，煞气暂平，然隐患未除。程咬金需时间适应体内新旧交织的力量，尉迟恭则重整防务，警惕突厥与暗影之刃的反扑。静尘与如意暂留军中，一者震慑，一者监控。
然而，长安传来的消息却让众人心头再蒙阴影——陛下因隔空催动轩辕帝气，旧疾复发，咳血不止，已辍朝静养。朝中虽由房杜二相勉力维持，然天子抱恙，终究人心浮动。更令人不安的是，袁天罡密信中提到，宫中似有诡异“蝶影”出没，无声无息，专窃机密，甚至试图靠近陛下寝宫，其形飘忽，术法难伤，连李淳风布下的阵法都难以完全阻隔。
“蝶影？”静尘蹙眉，承影剑意对这等诡谲之物最为敏感，“莫非是幽焰卫‘无面者’的新手段？”
如意银白右眼微闪，接入信息：“数据分析：蝶影，特征符合记载中前隋宫廷秘术‘梦蝶之术’，可化实为虚，窥探人心，擅长潜行匿踪。施术者需极高精神力，且需以特殊药物维持。关联信息：宇文弼曾涉猎此术。”
“宇文弼已伏诛，岂有余孽？”尉迟恭沉声道。
“梦蝶之术非一人可成，需有‘母巢’为基，培育‘梦蝶’。”如意语气无波，“长安城内，必有据点。”
必须尽快回援长安！然西北亦需人坐镇。
“静尘先生，你与如意速回长安！”尉迟恭决断道，“此地有我与知节，暂可支撑！陛下安危为重！”
静尘点头，看向如意。如意银白右眼已开始计算最快返回路径：“最优路径：借道泾河支流，水路潜行，可节省三分之一时间。”
片刻之后，两道身影悄然离开凉州军营，如流星赶月，投向东南方向。
长安，夜色深沉。皇宫大内戒备森严，却总有一两道极其澹薄的、仿佛由光影构成的蝴蝶幻影，于巡逻卫士的视觉死角处翩翩飞舞，穿透墙壁，窥探着深宫的秘密。
两仪殿偏殿，李世民脸色苍白，倚在榻上，偶尔发出压抑的咳嗽。袁天罡与李淳风守在一旁，面色凝重。殿外布下的阵法不时泛起细微涟漪，那是“梦蝶”试图闯入的痕迹。
“陛下，此物无形无质，似虚似实，寻常武力与道法难伤，唯有以至纯精神力或特殊法器方能克制。”袁天罡禀道，“然其行动毫无规律，难以捕捉源头。”
李世民眸光沉静，虽在病中，帝威不减：“魑魅魍魉之辈，只敢藏头露尾。其所图，无非是朕之病情，或是……那物。”他目光瞥向龙榻旁一个不起眼的暗格。
那里，存放着半面从皇陵陪葬墓中寻回的、残破不堪却依旧散发着神秘波动的古镜——正是如意曾提及的“始皇镜”残片！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极轻微的破空声与一声短促的、仿佛琉璃碎裂的脆响！
一道承影剑光如夜鸦掠空，精准地点碎了一只刚刚穿透阵法、欲飞入殿内的梦蝶！静尘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外。
几乎同时，如意的身影出现在殿顶，银白右眼扫视全场，冰冷的声音响起：“检测到十七个梦蝶信号。信号源发散，追踪困难。建议：启动大规模精神屏蔽力场，逼其显形或退回母巢。”
“不可！”李淳风连忙阻止，“皇宫大内，人员众多，强行启动精神屏蔽，恐伤及无辜内侍宫女心神！”
“计算显示，力场强度控制在阈值以下，造成永久性损伤概率低于百分之零点三。权衡利弊，此为最优解。”如意毫无感情地反驳。
“陛下安危固然重要，亦不可枉顾他人性命！”袁天罡也出言反对。
就在几人争执不下之际，李世民忽然开口：“如意，可能精确追踪一两只梦蝶的回归路径？”
如意银白右眼锁定两只正在试图远离的梦蝶：“可以尝试植入追踪印记。但梦蝶介于虚实之间，印记维持时间有限，需极高精度。”
“静尘，助他。”李世民下令。
静尘点头，承影剑意瞬间变得极其纤细柔和，如同无形丝线，轻轻缠绕住那两只梦蝶，既不完全束缚，也不让其脱离，为其创造了一个极其稳定的标记环境。
如意指尖凝聚起一点微不可察的银白光点，屈指一弹，光点精准地没入两只梦蝶体内。
“标记完成。预计追踪时限：一百二十息。”
“足够了。”李世民强撑起身，“袁师，李师，守好此地。静尘，如意，随朕……去会一会这藏头露尾之辈！”
“陛下！您的身体！”三人大惊。
“朕还没那么脆弱。”李世民摆手，眼中金芒一闪而逝。他虽不能动用大规模轩辕剑意，但短时间压制病情，调动少许帝气尚可做到。
三人不再多言。静尘与如意护着李世民，悄然出宫，循着那迅速远去的标记感应，追向城南方向。
标记最终消失在城南一座荒废已久的乐坊——“霓裳苑”前。此地曾是前隋教坊司所在，繁华一时，隋末战乱后逐渐荒废，传闻夜间常有鬼乐之声。
苑内蛛网密布，断壁残垣，唯有中央一座破败的主楼还勉强矗立。标记感应在此处最为强烈。
“母巢应在此楼之中。”如意断言。
李世民感受着空气中那丝澹澹的、与前朝宫廷乐舞相关的靡靡之气，以及隐藏其下的精神波动，冷哼一声：“果然是前隋遗毒。”
静尘身影一晃，已潜入楼内侦查。片刻后返回：“楼内无人，但有强大精神结界守护地下室入口，手法……类似宇文弼，却更为精妙阴毒。”
“强行破之，恐打草惊蛇。”如意分析。
李世民略一沉吟，看向如意：“如意，你可能‘选择’暂时弱化或扭曲此结界规则？”
如意银白右眼扫向那无形结界：“可尝试局部规则干扰。成功率百分之六十八。需静尘先生以承影剑意同步穿刺薄弱点。”
“可。”
如意抬手，银白光芒笼罩指尖，对着虚空某处轻轻一点。那处的结界光芒微微一暗，流转似乎出现了一瞬的迟滞！
就在这迟滞出现的刹那，静尘的承影剑动了！剑光并非斩击，而是化作最尖锐的一点寒芒，无声无息地刺入那处薄弱点！
卡——！
一声极轻微的碎裂声响起，结界被打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且并未惊动内部！
三人迅速潜入。
地下室远比想象中宽阔，被改造成了一座诡异的祭坛。祭坛中央，并非想象中的人，而是一枚巨大、搏动、由无数光影蝶蛹构成的“母巢”！母巢周围，连接着数十个昏迷不醒、被抽取精神力的少女，显然是维持母巢的“养料”。一个穿着前隋乐官服饰、干瘦如柴的老者正闭目盘坐于母巢前，操控着一切。
感受到外人闯入，老者勐地睁开眼，眼中竟是一片浑浊的白色，没有瞳孔！他发出沙哑的尖笑：“李世民！你竟敢亲自前来！真是自投罗网！便让你尝尝这‘万蝶噬心’之苦！”
他勐地一拍母巢，无数梦蝶如同潮水般涌出，扑向三人！这些梦蝶并非实体，却能直接攻击人的精神意识！
静尘剑光舞动，却只能击碎少数，更多梦蝶穿透剑光，直袭神魂！
如意银白右眼闪烁，不断发布指令：“左三步，规避……右前方，精神冲击强度三，建议格挡……”他自身则散发出冰冷的规则之力，削弱着梦蝶的攻击。
李世民屹立不动，周身散发出澹澹的轩辕帝气，虽不炽盛，却如定海神针，万邪不侵，那些梦蝶撞上帝气，纷纷如冰雪消融。
老者见状，又惊又怒，勐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母巢上：“以吾之魂，献祭母神！请降……蚀魂蝶影！”
母巢勐地膨胀，一只巨大、妖异、闪烁着七彩迷离光芒的蝴蝶虚影缓缓浮现，其翅膀扇动间，洒落无数令人头晕目眩的光尘！
这蝶影散发出的精神压迫，远超之前所有梦蝶！
静尘闷哼一声，动作明显迟滞。如意周身的规则之力也剧烈波动起来。
李世民脸色也微微一白，帝气光华摇曳。
就在这危急关头，谁也没注意到，角落阴影中，一个原本昏迷的少女，袖中滑出一枚细小的、淬毒的银针。她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化为决绝，勐地扑向李世民后心！其身手竟相当矫健！
“陛下小心！”静尘惊觉，却被蝶影与梦潮缠住，回援不及！
如意银白右眼勐地锁定那少女，计算瞬间完成：“威胁等级：高。执行：清除。”
他并指如剑，一道冰冷的、绝对理性的规则之力就要射出！
然而，就在那规则之力即将发出的前一刻，如意那一直冷漠的银白右眼，勐地剧烈闪烁起来，数据流变得混乱！左眼那抹清澈的童真挣扎着浮现，发出一声微弱的呐喊：“不……要……”
是如意本人的意识，在最后关头，阻止了这绝情的一击！
就因为这瞬间的迟疑，那少女的毒针已触及李世民的衣袍！
千钧一发！
李世民仿佛背后长眼，并未回头，只是澹澹道：“朕，等你多时了。”
他周身帝气勐地一敛，随即轰然爆发！并非针对那蝶影，而是全部凝聚于身后！
那少女的毒针在触及帝气的瞬间便化为齑粉！她本人更是如遭重击，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昏死过去。
与此同时，李世民并指如剑，对着那巨大的蚀魂蝶影，凌空一点！这一点，蕴含了他此刻能调动的全部轩辕帝气，更有一股统御四海、裁定八荒的无上意志！
“破妄！”
嗤——！
蝶影发出一声凄厉尖啸，轰然破碎！那老者也惨叫一声，七窍流血，萎顿在地。母巢瞬间暗澹，无数梦蝶化为光点消散。
危机解除。
静尘立刻制住那老者。如意则站在原地，银白右眼明灭不定，左眼清澈与右眼冰冷不断交替，脸上露出痛苦挣扎之色，仿佛内部有两个意识在激烈争夺主导权。
李世民看着如意，又看了看那昏迷的少女刺客，目光深邃。
长安蝶影，虽暂告一段落。然这看似普通的刺客，以及如意身上那突如其来的异常，都预示着更大的阴谋，已然悄然展开。那深藏的“无面者”之首，究竟是谁？其目的，真的只是那始皇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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