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国营饭店的后巷走出来，林晚晴的脚步轻快得几乎要飘起来。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驱散了前世积累的所有阴霾，也照亮了她未来那条清晰可见的康庄大道。
回到招待所，关上门，她才允许自己那颗因为激动而狂跳的心脏慢慢平复下来。
她摊开手心，看着手里那两枚因为紧握而留下印记的钢镚——这是她今天所有的家当，除去刚才买菜种和工具的开销，她几乎身无分文。
但她不怕。
明天，只要明天的交易顺利完成，她就会拥有超过二十块的巨款！那是她过去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定了定神，林晚晴再次进入了空间。
看着眼前这片神奇的土地，她心中充满了感激。她先是将昨天收获后变得有些凌乱的番茄藤和黄瓜架重新整理了一番，然后仔细地浇灌了一遍灵泉水。
做完这一切，她并没有急着去催生明天的订单。王振华要的是八十斤菜，那不是一个小数目，靠她现在这个小竹筐和一根扁担，一次性运过去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欲善其事，先利其器。
林晚晴退出空间，拿上身上最后的积蓄，再次走向了市场。这一次，她的目标很明确——交通工具。
这个年代，最高效的个人运输工具，莫过于一辆二手的板车。
她在旧货市场转了很久，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一辆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木制板车。车身有些旧，两个轮子也磨损得厉害，但好在骨架坚固。
摊主是个精瘦的老头，见林晚晴一个女人家来买板车，有些诧异，开口就要价三十块。
林晚晴知道对方在漫天要价。她围绕着板车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圈，指出了几处木头接缝的裂痕和轮轴的锈迹，然后不急不缓地开始还价。
从三十块，到二十五，再到二十……
经过一番唇枪舌战，最终，林晚晴以十五块钱的价格，拿下了这辆板车。这个价格虽然不便宜，但也算公道。
她几乎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才勉强付了车款。拉着这辆嘎吱作响的板车回到招待所时，她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但心里却充满了干劲。
夜里，等招待所彻底安静下来后，林晚晴将板车推进房间，然后分批将空间里催生好的蔬菜拿出来。
她没有丝毫懈怠，每一根黄瓜，每一个番茄，都经过了她的精挑细选。她要确保，明天送到王振华手里的货，品质只高不低。
整整三十斤番茄，五十斤黄瓜，装在两个大竹筐里，放在板车上，将小小的房间塞得满满当当。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透，林晚晴就拉着她沉甸甸的板车，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招待所，朝着国营饭店的方向走去。
八十斤的重量，再加上板车自身的重量，对她如今这副瘦弱的身体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每走一步，她都得使出全身的力气，手臂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等她准时在八点钟出现在国营饭店后巷时，额角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紧紧地贴在脸上。
王振华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但眼神却带着几分挑剔的中年男人。林晚晴猜，这大概就是饭店里管采购或者财务的人。
“王师傅，早。”林晚晴喘着气，但脸上依旧带着平静的笑容。
王振华看到她拉来的一整车菜，眼睛一亮，满意地点了点头：“小林同志，够准时！来，把东西卸下来我看看。”
旁边的眼镜男却推了推眼镜，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林晚晴和她的板车，语气里带着几分轻视：“王厨，就这么个来路不明的菜农，你也敢收她的货？还是这么高的价！吃出了问题，责任谁来负？”
王振华脸色一沉：“马会计，食材的好坏我比你在行。责任要是出了，我王振华一力承担！”
林晚晴没有理会他们的争执，她只是默默地将盖在菜筐上的布掀开。
一瞬间，那鲜活欲滴的红与绿，仿佛带着一股蓬勃的生命力，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视觉。清新的蔬果香气，在油腻的后厨巷子里，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马会计那句“别是被骗了”卡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他扶着眼镜，凑上前去，看着那些几乎一模一样大小、色泽完美的番茄，和顶花带刺、水灵得不像话的黄瓜，脸上写满了震惊。
“这，这真是种出来的？”他喃喃自语。
“过秤！”王振华懒得跟他多说，直接喊来两个学徒，搬来了后厨的大秤。
称重，验货。
番茄，三十斤，只多不少。黄瓜，五十斤，分量也足。每一颗都和昨天的样品一样，甚至更好。
王振华随手拿起一根黄瓜掰开，递给马会计一半：“你尝尝。”
马会计将信将疑地咬了一口，下一秒，他脸上的表情就从震惊变成了享受。那股清甜爽脆的口感，是他这个天天跟账本打交道的人从未体验过的。
“怎么样？”王振华得意地看着他。
马会计连连点头，说不出话来，只是又狠狠地咬了几大口。
“去，到账房支钱！”王振华一挥手，对旁边的小学徒吩咐道。
很快，小学徒就拿着一沓钱包跑了过来。
番茄三十斤，一斤三毛，共九元。
黄瓜五十斤，一斤两毛五，共十二块五毛。
合计，二十一块五毛。
当那厚厚的一叠，带着油墨香气的钱交到林晚晴手上时，她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这不是一笔小钱，这是她新生以来，靠自己双手挣下的第一笔大单！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小林同志！”王振华对她的称呼已经不知不觉地变得亲切起来，“合作愉快！以后每天早上八点，都按这个量送来。哦不，番茄加到四十斤，黄瓜也加到六十斤！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林晚晴将钱妥善收好，平静地回答。
“那就好！对了，你这菜除了番茄黄瓜，还有没有别的？”王振华期待地问道。
“过两天会有青椒和小白菜，品质，也跟这个一样。”
“太好了！”王振华一拍大腿，“到时候一定要先紧着我们饭店送！”
“一定。”
谈妥了未来的合作，林晚晴拉起自己那辆变得空空如也的板车，转身离开。
走出后巷，她挺直了腰杆。阳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口袋里沉甸甸的二十多块钱，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她拉着车，没有直接回招待所，而是在县城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她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看着供销社里琳琅满目的商品，心中第一次涌起了对未来的无限规划。
首先，要尽快搬出招待所，租一个属于自己的，能安安稳稳放置东西和板车的小院子。
然后，她要去一趟银行，把钱存起来。在这个年代，把大量现金放在身上可不安全。
长远来看，她甚至可以考虑，是不是能开一家属于自己的，专门卖高品质蔬菜的铺子……
一个又一个的想法在她脑海中冒出来，每一个都充满了希望的光芒。她的人生，已经彻底驶离了前世那片泥泞的沼泽，正朝着一片崭新的，辽阔的海洋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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