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初华听到了房间里二人应该醒了，她赶快径直走进狭小的厨房。
这里显然不是若麦的主场，厨具都蒙着一层薄灰。
初华挽起袖子，找到一条挂在门后、印着猫咪图案、看起来簇新几乎没怎么用过的围裙，仔细地系好。她像切换了模式，动作变得异常娴熟流畅。
打蛋，加入牛奶和少许糖，筷子搅打出细密的泡沫。
平底锅加热，倒入薄薄一层蛋液，手腕轻巧地转动，金黄的蛋皮迅速成型，卷起…很快，一份蓬松柔软、色泽诱人的玉子烧就完成了，散发着温暖的蛋香和淡淡的奶甜味。
接着是烤鲑鱼。鱼皮在热油中发出“滋滋”的美妙声响，逐渐变得金黄酥脆，鱼肉特有的油脂香气霸道地弥漫开来，几乎要盖过蛋香。
味噌汤在小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细小的泡泡，海带和柴鱼片的鲜味被充分激发，混合着味噌醇厚的酱香，温暖而治愈。
最后，吐司片在烤面包机里弹出，散发出焦香的麦子气息。
经典日式早餐的香气，如同拥有实体一般，层层叠叠，温暖而霸道地穿透了卧室那扇薄薄的门板，弥漫了整个小小的公寓。
这香气不再是昨夜病榻旁的水果粥甜香，而是充满了生活实感和家庭温暖的烟火气。
卧室门被推开时，气氛已然天翻地覆。
玖克站在门口，身上焕然一新——一件质地精良、剪裁合身的深灰色休闲衬衫，一条舒适的运动长裤，连脚上的袜子都干净干燥。
这显然不是他那件混混外套或者湿衣服，而是佑天寺若麦提前为他准备的男朋友套装。
玖克没想到若麦还有这手准备，怪不得刚才那么大胆。
他有些别扭地扯了扯衬衫领口，似乎不太习惯这种风格，脸上还残留着未完全褪尽的尴尬红晕，但精神明显好了很多，洗了把脸后，那双标志性的眼睛重新恢复了神采，只是此刻闪烁着些许不自在。
紧随其后冲出来的若麦，则像一阵风。
她也换了一套干净衣服和内衣，拿着一件有些湿的t恤，头发凌乱，脸颊的红晕比睡觉时更深了几分，眼神躲闪，根本不好意思看玖克，更不敢看门口的初华。
她几乎是目不斜视，像逃离什么洪水猛兽一样，低着头闷声说了一句：“我、我先去洗澡！”
话音未落，人已经“砰”地一声钻进了狭小的淋浴间，随即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仿佛要用流水冲刷掉所有的尴尬和昨夜残留的体温记忆。
门口，只剩下系着猫咪围裙的三角初华，和刚刚穿戴整齐、略显局促的玖克。
初华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玖克身上那身显然价值不菲、风格与祥子如出一辙的新衣服，尤其是想到那被妥善准备的、最贴身的衣物……
刚才若麦跑过的时候她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难道他们背着我偷偷吃了早餐？但味道不像啊。
她不理解二人发生了什么，但面上依旧维持着温和的笑意，仿佛刚才的尴尬没有发生。
“玖克Sama，早。”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大病初愈后的一点沙哑，却格外熨帖人心，
“感觉好些了吗？我做了早餐，趁热吃一点吧。” 她侧身让开，示意玖克看向客厅的小桌。
桌上，那份经典的日式早餐正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和温暖的香气——
金黄蓬松的玉子烧、烤得恰到好处、鱼皮酥脆的鲑鱼、热气腾腾的味噌汤，还有烤得焦香的面包片。
一切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充满了家的温馨和初华特有的细致。
食物的香气瞬间驱散了玖克最后一点尴尬。
他眼睛一亮，暧昧的气氛在美食面前似乎也暂时退散了。
“比祥子做的正常多了。” 玖克由衷地赞叹道，脸上露出了熟悉的、带着阳光气息的笑容。
他拉开椅子坐下，毫不客气地夹起一块玉子烧送入口中。
鸡蛋的嫩滑、奶香和微甜在舌尖化开，温暖直达胃底，让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他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不清地夸奖着，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比我吃过的很多店里的都棒。”
初华看着他吃得香甜的样子，听着他真诚的夸赞，心里那点酸涩似乎也被这温暖的烟火气冲淡了一些。
她微微低下头，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带着点羞涩的弧度：“玖克Sama喜欢就好。只是很普通的早餐……”
“普通？这哪里普通了。” 玖克又喝了一大口味噌汤，鲜美的滋味让他浑身舒畅，精神也彻底焕发起来，话匣子也打开了。
他一边咀嚼着香脆的烤鲑鱼，一边看着初华在厨房里安静收拾的背影，那系着围裙的纤细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温婉。
也许是气氛太放松，也许是美食带来的幸福感冲昏了头脑，玖克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他惯有的、毫无心机的阳光笑容和真诚语气：
“初华以后一定会是个超棒的妻子，又温柔，又体贴，做饭还这么好吃。”
“……”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淋浴间的水声依旧哗哗作响，掩盖了短暂的寂静。
背对着玖克正在擦料理台的初华，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
她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握着抹布的手指微微收紧。
一抹红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纤细的脖颈迅速蔓延到耳根，最后染红了整个脸颊。
那红晕，比高烧时更甚，带着一种少女特有的、被猝不及防击中心事的羞赧和慌乱。
她……妻子？玖克说……她会是个好妻子？
昨夜他的照顾、喂粥时的温柔、扮演“小丑船长”时的沙哑嗓音……昨天的画面都在这一刻翻涌上来，混杂着这句无心却分量十足的预言，让她心跳如鼓。
她不敢回头，怕脸上的红晕暴露了心思，只能强作镇定，继续手上的动作，只是动作明显慢了下来，指尖微微发颤。
她用极轻的声音，几乎是嗫嚅着回应：“玖克Sama……如果祥子同意的话……我会尽全力负责好妻子的义务……”
而坐在桌旁的玖克，说完那句话后，似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
他看着初华瞬间僵直的背影和那红透的耳根，赶紧低头猛扒了几口饭，试图用食物掩饰自己不过脑子的发言带来的微妙氛围。
小小的公寓里，食物的香气温暖依旧。淋浴的水声是唯一的背景音。
玖克埋头干饭，初华背对着他假装忙碌。
只有那句“超棒的妻子”如同余音，在温暖的晨光里，在初华悸动的心湖上，轻轻地、久久地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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