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萧烬被书房里的争执声惊醒。她揉着眼睛爬起来，心想这群老头子大半夜不睡觉在吵什么？难道古代文人也流行熬夜开学术研讨会？
\"殿下这是...\"她拦住一个匆匆走过的侍女。
\"嘘——\"侍女压低声音，\"殿下连夜召来翰林院的三位老学士商议东西呢。\"
萧烬蹑手蹑脚蹭到书房外，透过门缝偷看。只见林昭端坐在书案前，眼下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对面三位白胡子老头争得面红耳赤，胡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山河赋》气势有余，但不够新颖！\"
\"《洛水吟》辞藻华丽，但格局太小！\"
\"你们两个老顽固，还不如用《帝王颂》！\"
萧烬差点笑出声。这不就跟现代大学生考前临时抱佛脚一个样吗？她突然灵光一闪——等等，这不正是穿越者最擅长的装逼打脸环节吗？
她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些经典桥段：背一首《将进酒》震惊全场，吟一曲《水调歌头》艳压四方...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嘿嘿笑出了声。
\"谁在外面？\"林昭冷冷的声音传来。
萧烬一个激灵，差点咬到舌头。她硬着头皮推门而入，三位老学士齐刷刷地瞪过来，那眼神活像在看一个闯进图书馆的猴子。
\"这位是...\"最年长的学士抖着胡子问。
\"本宫的贴身护卫。\"林昭淡淡道，\"去取些茶点来。\"
萧烬如蒙大赦，赶紧溜了出去。走在回廊上，她忍不住开始脑补：要是她当场吟一首原创\"诗词\"，那几个老学究会不会吓得假牙都掉出来？到时候林昭会是什么表情？
\"嘿嘿...\"她忍不住又笑出了声。
\"萧大人想到什么开心事了？\"路过的青霜好奇地问。
\"啊？没什么...\"萧烬赶紧板起脸，\"就是觉得...呃...殿下太辛苦了。\"
端着茶点回到书房时，争论还在继续。萧烬轻手轻脚地放下茶盘，正准备退下，突然听到最年长的学士叹气道：\"可惜没有新颖佳作，否则定能压过燕国一头。\"
萧烬耳朵一竖。新颖佳作？这不正是她的拿手好戏吗？
\"萧烬。\"林昭突然开口，\"你觉得什么样的诗文才算新颖？\"
萧烬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属下...属下不懂这些...\"
\"退下吧。\"林昭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萧烬如获大赦，赶紧溜了。回到自己房间，她瘫在床上，心脏砰砰直跳，畅享着自己技惊四座的场面，想象着公主到时候吃惊表情，想着想着在床上翻了几个滚。
……
林昭便披衣起身，案头的烛火早已燃尽，只余一缕青烟袅袅升起。窗外天色尚暗，唯有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
\"青霜。\"她轻声唤道。
侍女立刻推门而入：\"殿下，您又一夜未眠。\"
林昭揉了揉太阳穴：\"去把莫言叫来。\"
不多时，莫言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外。这位前任暗卫统领刚从北境归来，身上还带着风尘气息。
\"殿下。\"他单膝跪地，声音沙哑。
\"派十二路人马，\"林昭展开一张地图，\"去这些地方寻访隐士文人。\"她纤细的手指在地图上点过几处山川湖泊，\"记住，要礼数周全，不可强求。\"
莫言略显诧异：\"殿下要寻何人？\"
\"江南的柳三变，嵩山的李青莲，洞庭的孟山人...\"林昭念出一串名字，\"这些人虽不在朝堂，却都是当世文豪。\"
\"属下即刻去办。\"莫言迟疑片刻，\"只是...三日后就是麟德殿文会，怕是来不及...\"
\"尽力而为。\"林昭轻叹一声，\"另外，把翰林院的张学士请来，要隐秘些。\"
莫言领命而去。林昭走到窗前，望着渐亮的天色。晨风拂过她的面颊，带着初夏特有的湿润。
一个时辰后，张学士从侧门悄然入府。这位年过六旬的老翰林是林昭的启蒙老师，如今虽已致仕，却仍是朝野公认的文坛泰斗。
\"老师。\"林昭亲自奉茶，\"学生有事相求。\"
张学士捋着花白的胡须：\"殿下是为燕国文会之事？\"
林昭点头：\"学生担心...此次文会恐难取胜。\"
\"老朽这几日也思量此事。\"张学士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这是老朽整理的燕国诗文特点，或可一观。\"
林昭展开竹简，细细阅读。张学士在一旁解说：\"燕国诗文讲究气势磅礴，尤擅即景抒怀。宇文弘更是其中翘楚，据说能七步成诗...\"
\"老师以为，我们有几分胜算？\"林昭突然问道。
张学士沉默片刻，伸出三根手指：\"若按常理，不过三分。\"
林昭指尖一颤，茶水溅在案几上。三分...这比她预想的还要低。
\"不过...\"张学士话锋一转，\"若是能出奇制胜...\"
\"学生正有此意。\"林昭从暗格取出一叠诗稿，\"老师请看这些。\"
张学士接过细看，时而皱眉，时而颔首，最后叹道：\"殿下诗才又有精进，只是...\"
\"但说无妨。\"
\"这些诗虽好，却仍难敌宇文弘的急才。\"张学士摇头，\"除非能得隐士相助，否则...\"
林昭眸色一暗：\"学生明白了。\"
送走张学士后，林昭独自在书房踱步。窗外日影西斜，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她忽然想起什么，唤来青霜：\"萧烬今日在做什么？\"
\"回殿下，萧大人在后院练剑，已经三个时辰了。\"
林昭若有所思：\"让她来见我。\"
萧烬进来时，额上还带着汗珠。林昭示意她坐下：\"明日文会，你随本宫同去。\"
\"属下明白。\"
林昭起身走到窗前，\"你退下吧。\"
暮色四合时，一顶不起眼的小轿从公主府侧门悄然出发。萧烬跟在轿旁，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轿子最终停在西郊一处僻静的院落前。
院内，张学士和三位白发老者正在等候。见林昭进来，众人齐齐行礼。
\"诸位先生。\"林昭还礼，\"今夜之议，关乎国体。\"
萧烬安静地站在角落，听着这些文坛大家讨论对策。她几次想开口，又硬生生忍住。那些在她脑海中盘旋的诗句，此刻却不能说出口。
\"若是能用些新颖句式...\"
\"不如在韵脚上做文章...\"
\"老朽以为，当以气势取胜...\"
讨论持续到子时。回府的马车上，林昭疲惫地靠在软垫上。
\"殿下...\"萧烬欲言又止。
\"嗯？\"
\"属下...属下认识几个民间诗人...\"萧烬硬着头皮道，\"或许能帮上忙...\"
林昭睁开眼：\"来不及了。\"她看着窗外的夜色，\"明日，只能见机行事。\"
马车驶入公主府，萧烬看着林昭挺直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那些足以惊艳世人的诗句就在她舌尖打转，现在却无法说出口。
这一夜，萧烬辗转难眠。她起身点亮油灯，将记得的诗句一一写下，又揉成纸团扔掉。若是...若是明日形势危急...她摸着腰间的青铜戒指，下定了决心。
次日清晨，萧烬换上崭新的侍卫统领服，在府门前等候。当林昭出现时，她不禁屏住呼吸——长公主一袭月白宫装，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清冷如九天玄女。
\"走吧。\"林昭淡淡道。
萧烬跟在她身后，看着公主的背影暗暗想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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