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持续冲刷着齿轮城的钢铁废墟，敲打在锈蚀金属上发出单调的嘀嗒声。凌渊背靠着一块巨大的断裂齿轮，每一次呼吸都像扯动着左臂撕裂般的剧痛。墨绿色的毒素已经蔓延至肩膀，皮肤下的紫色荧光如同活物般蠕动，冰冷的侵蚀感和灼热的撕裂感交替肆虐，不断啃噬着他仅存的意志。
墨影站在五步之外，雨水顺着她暗影卫外骨骼的锋利棱角滑落。面甲上幽蓝的电子眼毫无感情地锁定着他。“噬灵蜈蚣的毒素混合了未知能量产生变异，常规解毒剂无效。”她的声音透过面甲传来，冰冷平稳，“它正在吞噬你的生机，并以你体内的特殊灵能为食。最多半个时辰，你的内脏就会彻底腐蚀，灵根崩解。”
凌渊咳出一口带着黑血的血沫，透过被雨水和血水模糊的视线死死盯住她。“你想怎样？抓我回去请功？还是就地格杀？”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右手紧紧攥着那柄已经崩口的合金短刀。
“我需要那个毒腺。完整的，活性未损的。”墨影指向地上蜈蚣王的尸体，“它是解毒剂的唯一核心成分。这种变异毒素，只有用源头毒腺提取的血清，配合我特制的中和剂才能解除。”
希望如同闪电劈开绝望的阴霾。但凌渊瞬间警惕起来——对方是暗影卫，是死敌。“条件？”他的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墨影的电子眼微微闪烁。“第一，毒腺由我亲自处理提取。你得到血清后，必须立刻远离我当前的任何任务区域，永远不得再次出现。”
“第二，如实交代你体内那种能干扰灵能、甚至被毒素吞噬的特殊能量究竟是什么？来源何处？”
凌渊的心脏猛地收紧！混沌灵晶是他最大的秘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咬牙否认，眼神却不自觉地闪烁了一下，“我只是中了毒——”
“否认毫无意义。”墨影冰冷地打断，“毒素的特殊反应和之前的异常能量波动就是铁证。太子殿下对此类‘异常能量体’极度关切。我的任务报告必须对此有所交代。”她的声音骤然降下冰点，“或者，你可以带着你的秘密烂在这里。选择。”
赤裸的威胁狠狠砸下。时间随着左臂紫光的闪烁飞速流逝。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凌渊眼底翻涌着剧烈的挣扎——仇未报，恨未雪！他不能死！
“…好。”这个字是从咬紧的牙关里挤出来的，带着血痕，“我告诉你一部分…但你必须保证给我血清！”
“情报换取性命。”墨影冷然回应，“价值决定速度。拖延只会害你自己。”她俯身，能量解剖刀闪现寒光，开始极其精准地剖取蜈蚣王头部的珍贵腺囊。
凌渊剧烈喘息，忍着剧痛快速编织半真半假的谎言：“在流放之地…最深处的…一个古老遗迹里，偶然得到一块…结晶碎片…不知具体是何物…它融入我身…能缓慢修复伤势…但极不稳定…会剧烈干扰周围灵能…我完全无法控制…”他竭力弱化混沌灵晶的智能与成长性，刻意强调其危险与不可控。
墨影处理毒腺的手指有了一瞬间难以察觉的停顿。
“遗迹的具体位置？”
“…已经彻底毁于一场能量风暴…我也是侥幸才逃出来…”声音越发微弱。
墨影不再追问。她将仍在微微搏动、闪烁着紫黑色幽光的完整毒腺封入特制的寒气金属容器。直起身，从装甲臂部的微型储物格取出一个小小的银色金属管和一支注射器，以及一支装着淡金色液体的玻璃安瓿。
“这是中和剂。”她将银管抛了过来，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注射后三分钟，再口服这个血清。”
凌渊接住，冰冷的触感却重若千钧。“我凭什么信你？”
面甲后的电子蓝光静如深潭。“太子对异常能量的兴趣远胜于一个废人的性命。你活着离开对我的任务无碍。你死了，我既损失毒腺又失去情报源。”她的逻辑冰硬而现实，“交易成立。”
她后退一步，身影即将融入雨幕，“记住约定：血清生效后立刻离开。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黑影彻底消失于迷蒙的雨帘之中。
独自面对废墟冷雨，凌渊死死攥紧手中的药剂。屈辱与庆幸疯狂撕扯，但强烈的求生欲最终压倒一切。他毫不犹豫地将中和剂猛地注入右臂静脉！
冰冷的流体迅速流遍全身，左臂狂暴的灼热感暂时被压制。三分钟的等待漫长如世纪。时间一到，他猛地拔掉安瓿封口，仰头将粘稠腥甜的淡金色血清一饮而尽！
火焰般的能量瞬间在体内炸开！直冲左臂肆虐的毒素！两股性质迥异却又同源的力量在他经脉内疯狂绞杀吞噬！剧痛远超之前任何时刻，他蜷缩着剧烈抽搐，指甲在金属上抠出裂痕，喉间溢出痛苦的血沫。汗水与雨水彻底浸透身躯。
许久，体内的狂暴冲突才渐渐平息。墨绿斑痕和诡异紫荧光已明显消退，虽然创口依旧狰狞剧痛，但那蚀骨灼心、吞噬生机的可怕感觉终于消散了。
他瘫倒在地大口喘息，力竭却活了下来。
挣扎起身，最后望了一眼墨影消失的方向，目光刻下冰冷印记。并无同盟，唯有胁迫下的交易。下次再见，必是死敌。
辨明方向，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步一踏地走入东北方向更深重的雨幕。新的征程始于足下，伴随着更深的阴谋，指向那风暴汇聚之眼——天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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