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黑了一下,随即亮起那行字:“你终于学会了怀疑。”
林清歌没动。终端的冷光映在她脸上,像一层薄霜。她的手指还悬在回车键上方,指尖微微发麻。刚才那一瞬的顿悟来得太快——诗音不是要抓她,是在测试她有没有资格被回收。而母亲留下的蓝玫瑰、江离用身体打出的和弦、顾怀舟濒死时说出的“原点”……所有线索突然拧成一股线,直指一个她一直回避的问题:
她是谁?
不是身份意义上的林清歌,而是那个被系统反复扫描、被记忆层层覆盖的“存在体”,到底从哪里开始,又在哪一刻变成了现在的自己?
她缓缓摘下右耳的音符耳钉,金属表面残留着微弱的温热。这不是装饰,是接口,是通往另一段人生的钥匙孔。她盯着它看了两秒,然后重新戴上。
这一次,她主动打开了量子通道。
没有预警,没有缓冲。数据流像潮水般涌进大脑,耳边响起断续的哼唱声——还是《星海幻想曲》的副歌,但这次的声音更轻,带着孩子气的颤抖。她猛地睁眼,投影墙已经不再是空白,而是浮现出两个并列的画面:一间泛着蓝光的实验室,和一座老旧的孤儿院走廊。
画面中央,站着一个小女孩。
七岁左右,穿着白色病号服,头发短短的,眼睛很大,正对着镜头笑。左手指尖比着枪,动作熟练得不像那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是陈薇薇。
可林清歌知道,这不是现在的陈薇薇,也不是现实中的她。这是残存在系统底层的数据影像,是被删除却未彻底清除的“量子残影”。
“你早就知道我会回来。”小女孩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每次改稿到凌晨三点,我都在后台看着。”
林清歌喉咙发紧:“你为什么要顶替我?”
“顶替?”小女孩歪头笑了笑,“你以为是你丢了玉坠,我才混进去的?错了。是我把它塞进你枕头底下的。”
林清歌心头一震。
记忆碎片开始翻涌——她七岁那年发烧住院,醒来发现床头多了一枚青绿色的玉坠。母亲说是个好心人送的,让她好好收着。她一直以为那是巧合,是善意。
原来那是交换的开始。
她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冷静:“那你现在出现,是为了什么?报复?”
“报复?”小女孩摇头,身影轻微晃动,“我是来帮你记起那些你忘了的事。比如……我们是怎么被分开的。”
话音落下,画面骤然切换。
依旧是那间蓝色调的实验室,灯光昏暗。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背对着镜头站在操作台前,手里拿着两枚闪着幽光的芯片。他轻轻叹了口气,将一枚插入左边营养舱的接口,另一枚放进右边。
林清歌认出了那个人。
顾怀舟。
他还很年轻,左手没有伤痕,饕餮戒也没戴。但他说话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只有让她们互换初始记忆,才能诞生真正完整的创作者。一个承载天赋,一个背负真相。等她们长大,自然会找回来。”
画面外,传来另一个孩子的哭声。
镜头拉近,左边营养舱里躺着的是年幼的林清歌,安静地睡着;右边那个,正是陈薇薇,满脸泪痕,嘴里喊着“妈妈”。可没人回应她。
林清歌呼吸一滞。
她一直以为自己才是那个被命运撕裂的人——母亲病重、熬夜改稿、被系统选中……可此刻她才明白,真正的割裂,早在七岁那年就完成了。她拥有的“创作本能”,部分来自陈薇薇原本的记忆编码;而陈薇薇被迫扮演“冒名者”,其实只是拿回了本属于她的感知方式。
她们不是敌人。
是同一块拼图的两面。
“所以……我不是纯粹的我?”林清歌低声问。
“谁又是纯粹的呢?”陈薇薇的残影走近她,半透明的手指轻轻碰了碰终端屏幕,“你写歌时那种突如其来的灵感,是不是总像有人在耳边提醒你?你看小说时一眼就能看出伏笔,是不是总觉得这情节‘似曾相识’?”
林清歌怔住。
的确。她无数次以为那是天赋,是重生带来的优势。可现在想来,那些“灵光一闪”,更像是某种遥远记忆的回响。
“你拿走了我的生活,但我拿走了你的痛苦。”陈薇薇轻声说,“你有母亲陪你长大,我只能躲在视频评论区看你们的照片;你被人称赞才华,我却要在深夜删掉盗来的稿子,怕被人发现破绽。可我也……有过快乐。第一次收到粉丝留言的时候,我哭了好久。”
林清歌眼眶发热。
她忽然想起陈薇薇最后一次直播。那天她穿着 oversized 的连衣裙,妆容精致,结尾时依旧比了个枪手势。可镜头关掉后,她对着镜子坐了很久,最后轻声说了句:“记得帮我看看星空。”
原来那不是炫耀,是乞求。
是另一个被困在身份夹缝里的灵魂,在向世界发出最后一声呼救。
“对不起。”林清歌终于开口。
陈薇薇笑了,这次酒窝浮现,眼角也有了笑意:“别说这个。我不要你的愧疚,我要你记住——我活过,我努力过,我也曾想成为一个好人。”
她伸出手,掌心朝上。
林清歌犹豫了一瞬,也将手抬了起来。
两人的指尖即将触碰的刹那,终端突然剧烈震动。屏幕上跳出一行红字:“检测到双频同步,启动记忆融合协议。”
林清歌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耳钉传来,仿佛有无数细针顺着神经扎进太阳穴。她的视野开始分裂——一边是孤儿院雨夜中蜷缩的小女孩,一边是病房里握着母亲手不肯松开的自己;一边是发布第一首歌时激动落泪的陈薇薇,一边是通宵写完小说结局后瘫倒在床上的林清歌。
记忆如洪流冲垮堤坝。
她看见陈薇薇偷偷录下她弹琴的声音,反复听了一整晚;看见她在富人家餐桌下颤抖的手;看见她为了不让身份暴露,亲手删掉一条写着“谢谢姐姐”的私信;也看见自己曾在梦中喊出“别丢下我”,而醒来后完全不记得。
所有的痛,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渴望,原来从未真正分离。
“别怕。”陈薇薇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我只是想回家。”
林清歌闭上眼,不再抵抗。
她任由那些不属于“林清歌”的记忆涌入脑海,像接纳一段失散多年的血脉。没有排斥,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奇异的完整感,像是终于拼上了最后一块碎片。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投影墙上的画面消失了。终端安静下来,只剩下耳钉持续闪烁的蓝光,节奏平稳,如同心跳。
她抬起手,摸了摸右耳。
那里不再只是冰冷的金属。
它现在像一颗跳动的种子。
她低头看向键盘,手指无意识地敲了几个键。屏幕自动弹出一段未命名的旋律草稿,标题是系统生成的:
《双生》
她没删,也没保存,只是静静地看着。
门外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走廊尽头停下。接着,一道模糊的轮廓贴在控制室观察窗上,雨水顺着玻璃滑落。
林清歌没有回头。
她只是将双手放回键盘,输入一行指令:
“开启记忆溯源模式,目标:顾怀舟最后一次登录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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