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刘伯温答应联合的书信还未递到许都献帝刘彻手中,曹操的大军已如黑云压城般返回许都。许昌城外,尘土漫天卷地,遮天蔽日,玄色战旗上的 “曹” 字在风中猎猎作响,数万曹军将士列成整齐方阵,甲胄碰撞的脆响与马蹄踏地的轰鸣交织,震得地面微微发颤,连空气都似在共振。
曹操勒住马缰,胯下的战马打了个响鼻,前蹄轻轻刨着地面。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熟悉的城门,连让大军回营休整的命令都未下,身后跟着许褚、典韦两位虎将,郭嘉、贾诩、程昱三位谋士,还有数百名精锐亲卫,一行人策马直奔皇宫。锦袍下的手攥得发紧,指节泛白,他倒要看看,那位自己当年拼死从李傕、郭汜乱臣手中救下、日日供奉的大汉天子,面对赵彦这等铁证,还能有什么辩解的话。 通往皇宫的步道格外幽深,两侧数丈高的宫墙直插云霄,墙面斑驳的青苔在阴影里泛着冷光。阳光只能从墙顶的缝隙里漏下几缕细碎的光斑,落在青石板上,映得人影忽明忽暗,像坠进了不见底的深渊。曹操走在队伍中央,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昨日曹彰已按蔡瑁信中的地点接到了赵彦,可无论用了多少办法逼供,那赵彦就是紧咬牙关,不肯吐露半个同党的名字。这硬骨头般的倔强,反倒让他心里的火气越烧越旺,连呼吸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忽听得头顶传来一阵 “簌簌” 轻响,像有枯叶在风中翻动,却比枯叶声更急、更密,带着金属摩擦的冷意。走在曹操身侧的典韦心中一惊,常年征战的本能让他瞬间绷紧神经,刚要开口喊 “主公小心”,便见数十道黑影从城墙两侧的垛口翻出,紧接着,“咻咻咻” 的箭雨声骤然炸响,数十名身着黑衣的弓箭手已张弓搭箭,箭尖泛着淬毒的冷光,密密麻麻朝着曹操等人射来!
“主公莫慌!”
许褚与典韦反应快如闪电,几乎在箭雨袭来的瞬间,便双双抽出腰间兵器:许褚双手抡起镔铁大刀,刀风呼啸间竟带起一阵疾风,刀刃划破空气的锐响盖过了箭雨的嘶鸣;典韦握着双铁戟,戟尖交错成十字,寒光四射,连阳光都似被劈开。两人纵身一跃,稳稳挡在曹操身前,兵器挥舞得密不透风,形成两道铜墙铁壁。“铛铛铛” 的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箭矢撞上刀戟,要么被劈成两截,要么被震飞出去,纷纷掉在地上,断箭与箭羽散落一地,像铺了层杂乱的枯草。
身后的亲卫也迅速反应,齐刷刷举起盾牌,盾牌相接的 “咔嗒” 声连成一片,组成一道严丝合缝的盾墙,将程昱、郭嘉、贾诩三位文臣护在身后。程昱与郭嘉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一激灵,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动了动正欲喊 “有刺客”,却猛地顿住,只见曹操站在原地,竟一动不动。
他依旧保持着方才负手前行的姿态,连眼神都未曾变过,只是冷冷地望着头顶落下的箭雨,仿佛那些呼啸而来的箭矢,不过是风中飘零的落叶,伤不到他分毫。一枚箭矢擦着他的脸颊飞过,锋利的箭刃划破皮肤,溅起的血水滴落在玄色锦袍上,像一朵骤然绽放的暗红色花朵,格外刺眼。曹操缓缓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擦了擦脸颊上的血迹,指尖染血的瞬间,他的目光依旧淡然,甚至还带着几分嘲讽,仿佛在笑这刺客的手段,太过拙劣,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就在这时,城墙上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那些黑衣弓箭手刚想搭起第二波箭矢,后背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数十名身着曹军铠甲的士兵,不知何时已悄悄登上城墙,手中的长枪精准地刺穿了刺客的后心。黑衣人本就立足不稳,被刺中后身体一软,纷纷从城墙上坠落,“噗通”“噗通” 的落地声接连响起,鲜血顺着城墙流下,在墙面蜿蜒出一道道暗红的痕迹,最后滴落在青石板上,血腥味混着尘土的气息,呛得人直皱眉。
步道上一时间惨叫连连,坠落的刺客有的早已断气,双目圆睁,死前还保持着拉弓的姿势;有的还在地上痛苦挣扎,手脚抽搐,却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血泊里扭动。曹操依旧站在原地,目光扫过那些奄奄一息的黑衣人,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眼前的惨状,不过是寻常的风吹草动,连他的脚步都未曾挪动半分。
这时,一道刚毅的身影出现在城墙边缘,他身着亮银色铠甲,铠甲上的兽面纹在微光中泛着冷光,身材魁梧得像座小山,脸上带着几分悍勇,只是颔下的胡须微微发黄,正是曹彰。他朝着曹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声音洪亮如钟,震得步道两侧的宫墙都似在回响:“儿臣曹彰,护驾来迟,让父亲受惊了!”
曹操抬头望去,见到这道熟悉的身影,紧绷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语气中带着几分欣慰:“不迟。不愧是我家黄须儿。”
随着曹彰的出现,身前护着曹操的亲卫也缓缓移开了盾牌。曹操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尸体与血水,方才还带着笑意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狠厉像淬了毒的刀,看得人心里发寒。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脚,径直踩着那些黑衣人的尸体与血水往前走,玄色的锦袍被血水溅上,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步伐;脚下的尸体被踩得发出 “嘎吱” 的闷响,他也仿佛没有听见,每一步都走得沉稳、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脚下不是血腥的尸体,而是寻常的石板路。
程昱、郭嘉等人连忙跟上,看着曹操挺拔却冰冷的背影,心中皆是一凛,这位司空的狠辣与镇定,果然非寻常人可比。许褚、典韦提着兵器,紧紧跟在曹操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步道两侧的阴影,仿佛下一秒还会有刺客冲出来;贾诩则落在最后,眼神复杂地看着地上的刺客尸体,手指轻轻捻着胡须,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似乎早已预料到这场突袭。
而皇宫大殿外的百丈玉阶上,献帝刘彻的龙椅被侍卫抬放在石阶顶端,他穿着一身玄色龙袍,正襟危坐,可放在膝上的手,指尖却在袖中不受控制地发抖,连龙袍的褶皱都被捏得变了形。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步道出口的方向,连眨眼都不敢多眨,每一次风吹过石阶下的旌旗,“哗啦啦” 的响声都让他的心脏猛地一缩,方才刺客出发前,他还在后宫佛堂里偷偷祈祷,盼着能一举成功,除掉曹操这颗心腹大患,可此刻,那点侥幸早已被焦灼啃得只剩空壳,只剩下满心的不安,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终于,一道玄色身影从步道口走了出来,是曹操!他竟安然无恙,玄色锦袍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脸色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那双眼睛里的冷意,隔着数十级石阶,都能让人浑身发寒。刘彻的身体瞬间晃了晃,坐下的龙椅仿佛都在打滑,他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半步,眼神像受惊的鸟,慌忙躲闪着,不敢与曹操对视,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下方等待的文武百官也炸开了锅,却没人敢发出半声咳嗽,只能用眼神交换着慌乱。有一部分人早已瑟瑟发抖,尤其是那些平日里与汉室老臣走得近的官员,手心全是冷汗,官服贴在背上,凉得刺骨,连双脚都像灌了铅,挪不动半步。曹操的身影越来越近,每一步踏上玉阶,都像踩在众人的心尖上,台阶下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连风都似停了。
突然,一阵整齐的马蹄声从两侧涌来!曹彰率领着数百名骑着战马的曹家卫兵,手持长枪,像两道黑色洪流般包抄而至,将百官死死围在中间。“都不许动!” 曹彰勒紧马缰,战马扬起前蹄,嘶鸣声震得人耳膜发疼,手中的长枪直指百官,枪尖泛着冷光,刀芒在阳光下格外刺眼。本就战栗的百官更是吓得腿软,有人直接扶住了身旁的盘龙柱;还有人偷偷往后缩,却被卫兵的长枪逼得只能往前挪,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一动,就成了枪下亡魂。
可曹操却像没看见这场混乱,推开围上来护驾的亲兵,独自一人踏上玉阶。他的步伐依旧沉稳,玄色披风扫过石阶,带起细小的血珠,每一步都走得极慢,却像有千斤重,压得百官抬不起头。他径直走到刘彻面前,停下脚步,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陛下,臣为大汉击溃袁绍,平定河北四州,收复千里失地,您就是这么‘欢迎’臣的?用箭雨,用刺客?” 刘彻猛地抬头,撞进曹操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这般毫无章法、只敢在步道暗处偷袭的手段,除了急得乱了分寸的汉室旧臣,还能有谁?他强压着浑身的颤抖,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滑进衣领里,凉得他一哆嗦。“曹司空…… 说的哪里话?” 他的声音发飘,像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朕…… 朕听不懂。许是有乱臣贼子作祟,与朕无关啊!”
曹操没再追问,直起身,转身望向阶下的百官。他猛地一甩披风,玄色布料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着未散的血腥味,“某历经半年血战,餐风露宿,平袁绍、取河北,为大汉拓土千里,你们就是这么对某的?在某背后捅刀子,还想联合中原诸侯来剿灭某?”
说罢,他竟不顾君臣礼仪,径直坐在刘彻下方的第三级玉阶上。腰间悬挂的七星宝刀露了出来,刀鞘上镶嵌的赤、蓝宝石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一双双盯着百官的眼睛,看得人心里发毛。阶顶的刘彻看着这一幕,嘴唇动了动,却不敢说半个 “不” 字,只能死死攥着龙袍,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就在这时,步道口传来一阵拖拽的摩擦声,方才袭击曹操的黑衣箭士,此刻被曹家兵像拖死狗一样拖了过来。有的早已断气,双目圆睁;有的还在微弱挣扎,手脚抽搐,地上拖出一条条暗红色的血痕,最后全被丢在百官脚边。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混着晨露的湿气,呛得人直皱眉,不少官员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却不敢移开脚步。
最后一个人被拖上来时,刘彻的瞳孔骤然收缩,差点叫出声来,是赵彦!他浑身是血,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被士兵一脚踹在地上,膝盖磕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他勉强抬起头,眼神却依旧倔强,死死地望着阶顶的刘彻,像是在传递最后一丝讯息,又像是在无声地控诉,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司空!” 刘彻再也坐不住,猛地站起身,脚下一软,竟直直跪倒在曹操面前。他膝行两步,双手抓住曹操的衣摆,指甲几乎要抠进布料里,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哀求:“这…… 这都是误会!真的与朕无关啊!是他们…… 是赵彦这些人瞒着朕做的!朕什么都不知道!”
曹操见状,也不得不站起身,缓步走到刘彻面前。他单膝跪地,双手扶起刘彻,自己也跟着站起,声音里的愠怒再也藏不住,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某的大军在外浴血奋战,为的是大汉江山,可你们这些人…… 却在许昌蛊惑陛下,甚至想联合中原诸侯来剿灭某!真当某的刀,斩不了乱臣贼子吗?真当某不敢废了这大汉天子吗?”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刀般扫过百官,每扫过一人,那人便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像被猛兽盯上的猎物:“有参与此事的,自己站出来!某给你们一次机会,若等某查出来……” 他顿了顿,刻意加重语气,每个字都像砸在地上,震得人耳膜发疼,“某便开始杀人了!”
曹操的话音还在玉阶上空盘旋,阶下的百官却像被钉死在原地,连呼吸都放得极轻。那几位暗中参与密谋的官员,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司马防偷偷用袖子擦着额头的汗,汗湿的袖子在脸上留下一道道狼狈的痕迹;杨彪死死盯着地面,仿佛能在青石板上看出个洞来,可终究没人敢迈出一步,更没人敢开口承认,他们怕,怕自己一开口,就成了下一个被拖上来的 “赵彦”,怕自己的家族,也跟着陪葬。
曹操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地上奄奄一息的赵彦身上。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衣摆上的血渍,动作慢得像在抚摸一件珍宝,声音却听不出喜怒:“赵彦,某给你个机会。只要你供出同党,还有背后指使你的人,某便留你全尸,让你走得体面些,还能让你的家人活下去。”
这话像一根针,狠狠扎在了阶顶的刘彻心上。他下意识地攥紧了龙袍下摆,指节泛白,连呼吸都屏住了,他怕赵彦撑不住,怕那些秘密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出来,将自己彻底淹没在这场阴谋里,怕自己这个天子,真的要落得个被废黜的下场。
可赵彦却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突然迸出一丝厉色,像快要熄灭的火焰,突然燃起最后一点光。他死死盯着曹操,嘴角溢出的鲜血混着唾沫,突然朝着曹操的方向啐了过去,声音嘶哑却字字铿锵,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曹贼!想让我招供?做梦!我赵彦生是大汉臣,死是大汉鬼,绝不会屈从你这篡汉的汉贼!”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咬牙,只听 “咔” 的一声轻响,鲜血瞬间从他嘴角喷涌而出,顺着下巴往下淌,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像一朵盛开的死亡之花。他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两下,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那双眼睛却依旧圆睁着,望向皇宫大殿的方向,像是在控诉这乱世的不公,又像是在遗憾未能护住大汉的最后一丝尊严。 刘彻看到这一幕,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衣,连带着悬在嗓子眼的心也落回了肚子里。他偷偷抹了把额角的汗,指尖沾着湿冷的汗水,定了定神,才颤颤巍巍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侥幸:“司空大人…… 如今赵彦已死,死无对证。看在朕…… 看在大汉列祖列宗的面子上,此事…… 此事就这么算了吧?咱们还是以江山社稷为重啊!”
“你的面子?” 曹操猛地转头,眼神里的寒意像冰锥一样刺向刘彻,让他瞬间如坠冰窟,连牙齿都开始打颤,“陛下倒说说,你有什么面子?当年若不是某,你早就成了李傕、郭汜的刀下鬼,哪还有机会坐在这龙椅上?”
他一步步逼近刘彻,每一步都走得极慢,却像踩在刘彻的心上,让他连后退的力气都没有:“某给你三牲大礼,给你天下诸侯来朝的体面,给你大汉天子的尊荣,可你呢?你却在背后算计某,联合诸侯想杀某!真当某的容忍,是软弱可欺吗?”说着,曹操猛地拔出腰间的七星宝刀!刀身出鞘的瞬间,一道寒光闪过,映得阶上众人的脸都泛着冷意,连空气都仿佛被这刀光冻住了。刘彻吓得连连后退,脚下踉跄着差点摔倒,双手乱挥着想要扶住什么,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司…… 司空!朕错了!朕真的知道错了!求你饶了朕这一次!”
曹操却没理会他的惊慌,单膝跪地,将七星宝刀平放在玉阶上,刀把朝着刘彻的方向。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嘲讽的平静,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闹剧:“陛下不是想要某死吗?现在刀就在这,你拿起来,砍了某。”
刘彻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自己 “咚咚” 的心跳声,像擂鼓般震得耳膜发疼。他看着那把泛着冷光的七星宝刀,刀身上映出自己苍白如纸的脸,连眼神里的慌乱都清晰可见;再看看曹操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竟真的生出一丝荒诞的勇气,或许,真能借着这把刀,了结眼前的祸患?
他踉跄着上前,双手抖得像筛糠,指尖几次在冰凉的刀把上打滑,才好不容易攥住。刀身的寒气顺着指尖往上爬,硌得他手心发疼,连手臂都忍不住微微颤抖。他下意识地抬头,目光扫过阶下的百官。那些平日里口口声声 “效忠汉室”“愿为陛下赴死” 的大臣,此刻竟无一人上前阻止,全都低着头,或是偷偷抬眼望着他,眼神里没有担忧,没有劝阻,只有一种近乎期待的冷漠,仿佛在等着看一场 “天子斩权臣” 的戏码,看这大汉的天,会不会就此塌下来。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曹操阵营时,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了。许褚和典韦站在最前面,双目圆睁,眼神像要吃人,手按在腰间的兵器上,连呼吸都带着怒火;曹彰更是握着长刀,手背青筋暴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脚步微微前移,靴底在青石板上磨出细微的声响,仿佛只要自己真敢动一下,他就会立刻冲上来,将自己碎尸万段。
“咣当!”
七星宝刀从刘彻手中滑落,重重砸在玉阶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大殿前回荡,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刘彻的脸上,也扇在了所有还对汉室抱有期待的人心里。
曹操听到声响,缓缓直起身。他看着刘彻,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浓浓的失望,那失望像一层薄霜,覆盖在他的眼底,仿佛在说:“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刘彻被这眼神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扑上前,再次跪倒在曹操面前,双手死死抓住曹操的衣摆,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里,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辩解:“曹司空!您真的误会朕了!朕怎么会有杀您的想法啊!都是下面那些大臣,还有那个赵彦,是他们联合起来密谋的!朕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曹操低头看着这个跪坐在地上、为了活命不惜出卖所有人的献帝,玄色锦袍的下摆被攥得皱起,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感慨,有对汉室末帝的失望,有对这般懦弱的不屑,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悲凉。他缓缓站起身,手腕猛地一甩,一把甩开刘彻的手,声音冷得像寒冬的冰:“四百年大汉,起于汉高祖斩蛇起义,兴于文景之治,盛于武帝开疆拓土,就算是末世的桓灵二帝,也尚有几分血性敢与宦官抗衡。怎么到了你这里,就生出你这么个贪生怕死、背信弃义的玩意!”
这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刘彻心上。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头埋得更低,下巴几乎贴到胸口,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只敢用袖子偷偷抹着眼泪,活像个做错事却不敢承认的孩童,肩膀一抽一抽的,狼狈至极。
曹操转头,目光如刀般扫过阶下的百官,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彻骨的嘲讽,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你们都看看!这就是你们口口声声要‘追随’的大汉天子!为了活命,能把同谋的大臣推出去顶罪;为了自保,能把所有罪责全推给别人!可笑!可悲!可叹啊!”
言罢,他又转头,伸手扶起脚边的刘协,手指捏着对方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刘彻忍不住痛呼一声,却还是被强行拽着往龙椅上拖。曹操的声音里满是浓浓的嘲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万万不可啊,陛下!您这一跪,可真是折煞微臣了!臣今日进宫,可不是来受陛下跪拜的,臣只想知道,谁是赵彦的同谋,谁是蛊惑陛下的乱臣!”
“够了!”
一声苍老却铿锵的怒喝突然从阶下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只见一位身着青色官服、腰悬玉笏的老臣从百官中走出,虽年事已高,脊背却挺得笔直,正是前朝留下的御史大夫杨彪。他指着曹操,气得浑身发抖,花白的胡须都在颤,声音因愤怒而嘶哑:“曹操!你身为汉臣,食汉禄、受汉恩,竟敢在皇宫大殿前对天子如此无礼!逼迫天子、羞辱百官,你这般行径,与当年的董卓有何区别!”
话音未落,又一位老臣猛地跳了出来,是曾辅佐过灵帝的太常张奂。他指着曹操的鼻子,破口大骂:“曹贼!你休要狡辩!你平定河北后手握重兵,早已不把汉室放在眼里!今日又带甲入宫,屠戮刺客、胁迫天子,分明是想谋朝篡位!我等身为汉臣,岂能容你放肆!”
“曹贼!你这乱臣贼子,必遭天谴!”
“我大汉列祖列宗在天有灵,定会取你狗命!”
越来越多的大汉老臣从百官中站出,有九卿重臣,有地方郡守,还有些虽无高位却心怀汉室的官员。他们指着曹操口诛笔伐,骂声不绝于耳,有的甚至红了眼,连曹操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个遍,字字句句都透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唾沫星子随着怒骂飞溅,落在身前的青石板上。
曹操看着下方群情激愤的老臣,竟一时愣住了。他这次进宫,本意是借着赵彦之事威慑百官、敲打天子,让所有人都明白许昌谁说了算,并没有真打算大开杀戒,他深深懂得,剑一旦落下,人死仇消,可若把剑悬在颈上,让恐惧日日啃噬人心,才更有威慑力。可他没料到,这群老臣竟如此 “愚忠”,非要撞在刀尖上!
站在百官一旁的郭嘉无奈地扶了扶额,心中暗自叹气:这些老臣,真是不知死活!眼下曹操怒火未消,正是避其锋芒的时候,偏要跳出来硬碰硬,这哪里是忠君,分明是自寻死路!一群大汉愚忠,白白送了性命不说,还会让主公彻底动怒,真是糊涂!
曹操愣了片刻,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变成了肆无忌惮的嘲讽,在皇宫大殿前回荡,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狂傲。他指着那些怒骂的老臣,眼泪都快笑出来:“你们这些老不死的,连骂都骂不明白!张口闭口汉臣、汉室,可你们除了会用嘴逞能,还会做什么?当年董卓乱政,你们怎么不敢站出来?李傕、郭汜祸乱长安,你们怎么不敢跳出来?如今某平定河北、稳定许都,你们倒有胆子骂某了!”
说着,他猛地抬脚,将落在玉阶上的七星宝刀踢了出去。宝刀在青石板上滑出一道寒光,“当啷” 一声停在百官面前,刀刃上的冷光映得众人脸色发白,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曹操指着宝刀,大喝道:“来!有胆子的,就上来拿起这把刀,斩杀我这个‘汉贼’!”
曹操话音落下,方才还激昂怒骂的百官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把七星宝刀上,刀身反射的阳光刺得人眼睛发疼,却没一个人敢上前,他们虽有骂的勇气,却没与曹操拼命的胆量,更何况曹彰率领的卫兵还围在四周,许褚、典韦更是虎视眈眈,只要有人敢动,怕是连刀都没碰到,就先成了枪下亡魂。 而一旁曹彰见百官怯懦,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大手一挥,厉声喝道:“动手!凡方才参与谩骂者,全部斩杀!一个都别放过!”
话音未落,围在四周的曹家卫兵便如狼似虎地冲了上去。长枪刺入肉体的 “噗嗤” 声、刀剑劈砍的 “铛铛” 声、老臣们的惨叫声瞬间交织在一起,鲜血顺着玉阶往下流,很快便在阶下汇成了一条暗红色的小溪。那些方才还义正辞严的老臣,此刻倒在血泊中,有的还在微弱挣扎,有的早已没了气息,场面惨烈至极。
而恰巧在曹彰下令时,曹操突然觉得太阳穴一阵剧痛,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同时扎刺,眼前骤然发黑,连站都有些不稳。他下意识地捂住双眼,指尖用力掐着眉心,指腹几乎要嵌进皮肉里,试图缓解那钻心的疼痛,额角的青筋因用力而凸起,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浸湿了玄色的发带。
待他缓过神来,缓缓放下手时,却猛地愣住,只见下方的玉阶上早已血流成河,尸体横七竖八地堆在青石板上,有的蜷缩成一团,有的肢体扭曲,鲜血顺着台阶的缝隙往下渗,在阶下汇成一片暗红色的水洼,空气中的血腥味浓得让人作呕,连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黄须儿!”
曹操猛地转头,朝着刚下令收兵的曹彰怒吼道,声音里满是震怒与痛心,连带着头痛都加剧了几分,“你太过于鲁莽了!怎能随意杀戮!你怎知这些人当中没有治世之能臣?就算他们有过,也该先查明罪责,分清主从!如今你这般滥杀,若是真有可用之才死在其中,岂不诓了天下,寒了士人之心!”
曹彰被骂得一愣,下意识地低下头,双手攥紧了腰间的长刀,小声辩解:“父亲,是他们先辱骂您,说您是汉贼,儿臣只是…… 只是气不过,想为您出气……” “只是什么?” 曹操打断他的话,胸口因愤怒而剧烈起伏,脸色也变得愈发难看,“你以为某不知道?跳出来的这些人里,确实有参与教唆陛下、联合诸侯的乱臣,但也定有一些人与此事无关,只是看不惯某对陛下无礼,才站出来仗义执言!更有甚者,那些参与了密谋却怕死不敢站出来的鼠辈,此刻说不定还在暗中偷笑!”
曹操的目光凌厉地扫过那些缩在百官最后、脸色惨白的官员,他们有的死死攥着官服下摆,指节泛白;有的偷偷用眼角余光瞥向地上的尸体,又飞快地移开视线,连大气都不敢喘,眼神里满是恐惧与侥幸。曹操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鄙夷,比起那些敢站出来骂他的老臣,这些明哲保身、贪生怕死的家伙,才更让他不齿。老臣虽 “愚忠”,却尚有几分风骨;可这些人,连直面是非的勇气都没有,只敢在暗处苟活,算什么大汉官员?
可眼下,鲜血已经流了,过错已经犯了,再多的愤怒与痛心,也换不回那些死去的人。曹操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的怒火像是被浓重的血腥味压了下去,只剩下一阵沉沉的无力。他缓缓抬起头,目光重新落回阶顶的刘彻身上,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陛下,今日之事,牵连甚广,恐有更多乱臣藏在百官之中,若不彻查,日后必生祸端。臣请陛下下旨,将朝中所有属汉籍、非曹氏举荐的文武百官,全部押入大理寺大牢,待查明与赵彦案的关联后,再作处置!”
刘彻浑身一震,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刚想开口求情,说些 “念在百官侍奉多年” 的话,却对上曹操那双冰冷的眼睛,那眼神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只有 “不从便死” 的压迫感。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知道,此刻自己没有拒绝的资格,只能颤抖着点头,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准…… 准奏。”
旨意刚一落地,下方顿时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喊冤声。“曹司空饶命啊!臣与赵彦案无关!”“陛下明察!臣从未与乱臣勾结!”“冤枉!臣忠心耿耿,怎会做背叛大汉之事!” 悲戚的呼喊声混着断断续续的哭声,在皇宫大殿前回荡,可曹操只是冷冷地看着,没有丝毫动容,仿佛听不见那些绝望的哀求。
曹彰立刻挥手,卫兵们如狼似虎地冲上前,不管官员如何挣扎辩解,只凭着手中的名册一一辨认,将那些非曹氏派系的官员拖拽着往外走。有的官员死死抓住盘龙柱不肯松手,指甲被磨得鲜血直流,留下一道道血痕;有的老泪纵横,对着刘彻的方向不停叩拜,额头磕得青肿,却只换来刘彻躲闪的眼神,他连自己都保不住,哪还有力气救别人?
一时间,玉阶下乱作一团,哭喊声、拖拽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比刚才的杀戮更添了几分悲凉。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满地的血迹上,泛着诡异的红光,映得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层血色,像一幅扭曲的地狱图景。
半响之后,曹操抬手示意卫兵停下。众人望去,只见下方还站着的文武官员,已不到之前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人,要么是曹操的心腹,要么是曹氏集团的肱骨之臣,郭嘉、程昱、贾诩站在最前,眼神平静;许褚、典韦等武将分列两侧,身姿挺拔;还有那些早年便追随曹操的谋士、将领,他们站得笔直,眼神坚定,与方才那些官员的慌乱形成了鲜明对比。许昌的朝堂,此刻已经彻底成了曹氏的天下,大汉的痕迹,正在被鲜血一点点抹去。
突然,曹操转过身,朝着阶顶的刘彻,缓缓跪了下去。他双手抱拳,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动作缓慢却郑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又透着一股决绝:“陛下!臣无能!今日只能做到这里了!未能护得朝堂安稳,反倒让鲜血染了皇宫,臣有罪!”
这一跪,让所有人都愣住了。郭嘉、程昱等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诧异,曹彰更是上前一步,想要搀扶,却被曹操用眼神制止,只能站在原地,满脸困惑。 而刘彻早已泪流满面,全身像筛糠一样发抖,几乎要崩溃了。他看着阶下那个曾被自己视为 “汉贼” 的人,此刻却以 “臣” 之名跪拜,再想想那些死去的老臣、被押走的官员,心中五味杂陈,有对曹操的恐惧,有对老臣的愧疚,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茫然。他强撑着从龙椅上站起身,龙袍的下摆扫过玉阶上的血迹,留下一道暗红的痕迹,声音哽咽,却又不得不故作镇定:“辛苦…… 辛苦爱卿了。望爱卿早日查明真相,还朝堂一个清明,也让朕…… 让朕能放心。”说罢,他再也支撑不住,转身朝着皇宫深处走去。那背影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飘落的叶子,步履蹒跚,再也没有半分天子的威严,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无力,他知道,从今日起,自己这个 “大汉天子”,彻底成了曹操手中的傀儡,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了。
曹操听到刘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缓缓直起身。他没有回头看皇宫的方向,只是朝着台下走去,路过郭嘉身边时,自然地伸出手,拥住了他的肩膀,低声道:“奉孝,接下来的事,还要辛苦你。”
“主公放心,” 郭嘉点头,眼神坚定,“属下定会妥善处置。”
许褚、典韦紧跟在两侧,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防备着可能出现的意外;程昱、贾诩则跟在后面,低声讨论着后续关押官员的审讯、定罪事宜。一行人朝着司空府的方向走去,玄色的衣袍在风中摆动,与身后空荡荡的玉阶、满地的血迹形成了刺眼的对比,许都的天,终究还是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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