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无边的疼痛和冰冷中沉沉浮浮。
仓库里浓稠的黑暗仿佛有了重量,压在秦酒的眼睑上,肺叶上,心脏上。
每一次呼吸都像拉扯着无数细小的刀片,从撕裂的嘴角到可能骨裂的肋骨,再到布满暗伤的内里。
干渴如同火焰灼烧着她的喉咙,道恩“给口水吊着命”的命令被忠实执行。
那点微不足道的水分仅仅维持着她不至于脱水而死,却远不足以缓解那种从灵魂深处蔓延开的焦渴。
高烧在受伤后不可避免地席卷而来。
冰冷的身体内部却像点燃了一个火炉,冷热交替,让她在昏迷与短暂的清醒间无规律地摇摆。
在这意识模糊的边界,时间的流逝失去了意义。
现实与记忆的壁垒变得模糊不清。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世界——那个丧尸变异、环境更加残酷、最终死于信任之人背叛的十年末世。
也是这样的阴暗潮湿。
不是仓库,而是某个废弃城市的下水道,或是被酸雨腐蚀了一半的地下掩体。
空气中弥漫的不是霉味,而是更浓烈的铁锈、腐烂和辐射尘的刺鼻气味。
好冷啊。
是上次找到的那件防辐射服又漏了吗?
不对,储备的净水片,好像用完了…
她下意识地蜷缩得更紧,这个动作牵动了腹部的伤,让她在现实的痛楚中发出一声细微的抽气。
但这痛楚又诡异地与记忆中的某次重伤重叠,那次为了抢夺一批过期的抗生素,她被一只潜伏的变异体抓穿了腹部,肠子差点流出来。
要活下去啊。
找到安全点包扎。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仿佛在摸索那个从不离身的、装满急救用品和致命小玩意的战术腰包。
指尖触碰到的,却只有冰冷粗糙的水泥地和身上单薄破旧的衣物。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让她胸腔震痛,喉头涌上腥甜。
记忆的碎片再次翻涌。
那是背叛发生的前夕,她发着高烧,守着一个看似安全的据点。
将最后一点干净的饮水留给了那个她以为可以托付后背的“队友”。
而换来的,是背后冰冷的刀锋和物资被洗劫一空的结局。
为什么……
为什么……
信任,是那个世界最昂贵的奢侈品,也是最能致命的毒药。
她用十年时间学会了封闭内心,只相信手中的武器和自身的判断,却在最后关头,因为一时软弱的期冀,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而如今……
瑞克,他会像那个人一样吗?
在利益或压力面前,放弃寻找一个失踪的、可能已经失去价值的成员?
肖恩,他那强烈的占有欲和黑暗面,会不会在寻找无果后,转化为更极端的东西?
达里尔,他的沉默和守护,又能持续多久?
一股深切的、源于前世创伤的寒意,混杂着此刻身体的痛苦和孤立无援,几乎要将她吞噬。
绝望像潮水般涌来,让她在这片现实的黑暗中,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末世尽头,冰冷刀锋反射的寒光。
不…
不一样…
这一次,不一样…
她用力咬住下唇,尝到了更加新鲜的血腥味,疼痛让她涣散的意识凝聚了一瞬。
她想起了瑞克在酒馆经历胁迫后,依旧选择带回兰德尔审讯,而不是轻易处决。
她想起了肖恩虽然偏执,但在农场因为谷仓行尸事件时,他学会听从他人意见了。
她想起了达里尔一次次默不作声递过来的糖果,那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甜意。
还有卡罗尔逐渐变得坚强的眼神,格伦和玛姬紧握的双手,赫谢尔睿智而包容的劝导,甚至莫尔那别扭的、带着野性的关心……
这些人,和那个世界那些在绝望中彻底堕落、只为自身存活不惜一切的面孔,是不同的。
她的目标也不同了。
不再是孤独的挣扎求生,而是想要建立一个能让人安心“养老”的社区。
这个目标听起来天真,却承载着她对人性最后的一丝期许,对温暖和安宁最深切的渴望。
不能倒下。诺亚,应该逃出去了吧?
他们,会来的。
我必须撑到那时候。
她艰难地调整着呼吸,试图用前世学到的、在极限环境下保存体力的技巧,对抗着身体的崩溃和意识的涣散。
袖中,那把她几乎以为要暴露、却最终还是没有动用的手术刀,紧贴着她的皮肤,冰凉的触感是她与两个末世之间,唯一不变的、冰冷的联系。
仓库的黑暗依旧,身体的痛苦依旧,前世的阴影依旧盘踞在心底最深处。
但这一次,在那片沉浮于两世黑暗的意识海洋里,有一点微弱的、属于今生的星光,在顽强地闪烁着。
那是信任的微光,是羁绊的锚点,是她无论如何,也要咬牙活下去,亲眼去看看那个“养老社区”能否建成的执念。
她闭上眼睛,不再抗拒高烧带来的眩晕,而是将所有的意志力。
都用于维系那一点不灭的星火,等待着,不知何时会到来的黎明,或者救援。
嘴角的血迹早已干涸,与灰尘黏在一起。
她躺在那里,像一具被遗弃的破碎人偶,唯有偶尔在剧痛中微微颤动的睫毛,证明着其下灵魂的顽强不屈。
这届身体,似乎比上一世更不耐造。
但这一世的心,却好像软了一点,也硬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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