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超选中位置，毫不犹豫，一铲狠狠楔入岩缝，火星四溅。
他选择的，正是岩层最脆弱、连接处最松散的地方。孙久山、陈久、宋涛以及二十名精心挑选的壮硕士卒，两人一组，轮流上阵，手中的工兵铲和缴获的铁镐如同饥饿的兽牙，疯狂地啃噬着坚硬的岩石。
“铛！铛！咔嚓！”
挖掘声被刻意压制，但在寂静的山谷中依旧显得惊心动魄。汗水很快浸透了他们的衣甲，虎口被震裂，鲜血染红了铲柄，但没有一个人停下。
吴战眼神锐利地观察着进度和岩层变化。
李超不愧干过石匠，他对岩石结构的理解远超常人，总能找到最省力、最高效的下铲角度和顺序。进展比预想的还要快。不到半个时辰，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深邃洞口已然出现，并且不断向内延伸。
“通了！统帅！感觉前面空了！”一名正在挖掘的士卒突然兴奋地低呼。
李超立刻上前，小心地清理掉最后的碎石，一个黑黢黢的、散发着潮湿凉气的洞口出现在众人面前，后面果然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隐约能听到深处暗河的奔流声。
“孙久山、陈久、宋涛，随我入洞！刘超，带人守住洞口！”吴战低喝一声，第一个弯腰钻入了漆黑的洞穴。
孙久山三人毫不犹豫，紧随其后。洞穴内崎岖不平，阴暗潮湿，全靠手中武器探路，循着水声和微弱的光亮，他们快速向前推进。
这溶洞竟然四通八达，连接着沟内许多天然洞穴。很快，他们就听到了匪徒的喧哗声——他们已然深入了白石沟的腹地。
吴战打了个手势，四人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摸向声音来源。穿过一个狭窄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被火把照得通明的洞窟出现在眼前，里面堆满了麻袋、箱笼，显然正是匪徒囤积粮草财帛的主要仓库！数十名匪徒正在懒散地看守，或喝酒，或赌钱，浑然不觉死神已至。
“动手！”吴战一声令下！
四人如同猛虎出闸，从阴影中暴起！工兵铲、横刀、短弩，瞬间爆发出致命的杀伤！
“唐军！唐军从后面来了！”
“快挡住他们！”
仓库内的匪徒猝不及防，顿时陷入极大的混乱。吴战四人如同楔子般狠狠钉入敌群，利用狭窄的洞窟地形，最大限度地发挥个人武勇。吴战的工兵铲如同阎王帖，每一铲都必然见血；孙久山的刀快如闪电；赵伟的弩箭例无虚发；宋涛则如同蛮牛，工兵铲挥舞起来，当者披靡。
只是没有人注意麻袋、箱笼不断的在减少着。
他们并不恋战，一边搏杀，一边迅速将携带的火油泼洒在粮草物资上。
“放火！”吴战格杀一名冲来的小头目，厉声喝道。
宋涛立刻将火折吹亮，扔向了泼满火油的麻袋堆！
“轰——！”
烈焰瞬间升腾，吞噬了宝贵的粮草，浓烟滚滚，迅速弥漫整个洞窟！
“粮仓着了！”
“完了！快跑啊！”
腹心之地突然遇袭，粮仓被焚，这个消息如同瘟疫般在沟内匪徒中炸开！正面还在抵抗马在岭佯攻的匪徒，听到后方传来的喊杀声、惨叫声，看到冲天而起的浓烟，军心瞬间崩溃！
“通知全军突击！”
沟内火起、守军大乱，知道时机已到，立刻下令总攻。
等待已久的一千铁骑，如同压抑了许久的雷霆，轰然爆发，沿着狭窄的通道，向着已然失去斗志的守军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冲锋。
与此同时，吴战四人也从内部杀出，如同四把尖刀，在混乱的匪群中搅起血雨腥风，里应外合。
匪徒们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哭喊着四散奔逃，或被铁骑践踏砍杀，或跪地求饶。
战斗在夕阳西下时彻底结束。白石沟内，尸横遍地，匪巢被连根拔起，缴获的财帛粮草部分被焚，部分被缴获。
吴战站在仍在燃烧的仓库洞口，看着士兵们清理战场，收拢俘虏。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对快步走来的孙久山下令：
“清点缴获，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尽数焚毁。全军就地休整一个时辰，喂饱战马，补充饮水干粮。”
“同样安排人回报，这里不用清场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暮色已然降临。
“一个时辰后，夜袭断刃崖。”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快，必须更快！要将敌人彻底打懵，打到他们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反应！
孙久山深吸一口气，肃然领命：“是！”
火光映照着吴战坚毅的侧脸和那柄沾满血污与石屑的工兵铲。千里奔袭，连环破袭，这场死亡风暴，才刚刚开始。而一众骑兵震惊中饱含敬佩，没有一个人可以替代吴战。
白石沟的余烬尚未冷却，黑色的铁流已再次融入沉沉的夜色。一个时辰的休整，对于人马皆疲的军队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但命令既下，无人质疑，也无人抱怨。炊烟很快熄灭，马蹄再次裹上厚布，队伍如同暗夜中无声流淌的冥河，向着东北方向的断刃崖涌去。
吴战依旧一马当先，他的身体在马背上微微摇晃，背后的伤口在持续颠簸中传来阵阵钝痛，但他握缰的手稳如磐石。陈久取代了孙久山的部分前哨职能，与另外几名敏捷的斥候如同幽灵般散在队伍前方数里，不断将修正后的路线和断刃崖的最新情况传回。
“将军，陈久报：断刃崖据此三十里，地势极为险峻，乃一天然石柱峰，三面绝壁，仅南面有一条‘之’字形狭窄山道可通顶端。崖顶平坦，有泉眼，匪众约五百，据险而守，储备充足。其头目号‘穿山甲’，狡诈多疑，已在山道沿途设下多处滚木礌石陷阱。”传令兵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
吴战目光微闪。
断刃崖，他有所耳闻，乃周边最为险恶的匪巢之一，易守难攻，官军曾多次围剿皆无功而返。强攻山道，无异于送死。
“崖壁情况？”吴战沉声问。
“陈久正在抵近观察，初步判断，北面崖壁虽陡，但并非完全垂直，有若干裂缝和凸起，或有攀援可能，但……极其危险。”
攀崖？众人心中皆是一凛。在夜色中攀登如此天险，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吴战却没有丝毫犹豫：“传令陈久，重点探查北面崖壁，寻找最佳攀爬路线。全军加速！”
马蹄声变得愈发急促，队伍在崎岖的山岭间强行军，将疲惫死死压在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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