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缓缓打开时，金属摩擦的声响在空旷的走廊里荡开回音。扑面而来的不是预想中的肃杀气息，而是浓郁的古巴雪茄味，混着红木家具的沉木香，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人牢牢裹在权力的气场里。
金狮厅名副其实。整面墙的浮雕是展翅的雄狮，獠牙狰狞，眼窝处镶嵌的黑曜石在壁灯的映照下泛着冷光。地板是打磨得能反光的黑檀木，踩上去几乎听不到声音。正中央的长桌铺着酒红色丝绒桌布，一端的高背椅上，坐着那个掌控纽约地下世界的男人——威斯克·金并。
他比新闻报道里更具压迫感。身形魁梧，穿着量身定制的黑色西装，肩宽几乎占据了半张椅子。左手无名指上的金戒指与桌面的黄铜烛台相映，指节上的老茧昭示着他并非只靠阴谋诡计立足。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目光扫过电梯口的三人，最终定格在莉娅身上，准确地说，是定格在她那双时而浅棕、时而深紫的眼睛上。
“尊敬的死亡女神海拉，还有优雅又坚韧的女武神莉娅。”金并的声音低沉浑厚，像大提琴的最低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欢迎来到我的金狮厅。当然，还有钢铁侠先生，以及……詹姆斯记者。”
托尼·斯塔克抬手掀开头盔，掌心反应堆的蓝光在他眼底跳跃，语气里带着惯有的讥讽：“金并先生的待客之道倒是特别，用威胁当请柬，用墓碑当筹码。看来纽约的地下规则，还是老样子。”
金并轻笑一声，指尖在雪茄烟蒂上轻轻一弹，灰烬落在水晶烟灰缸里，发出细微的声响。“斯塔克先生说笑了。我只是提供一个共赢的机会。”他转头看向莉娅，眼神里带着审视，“莉娅小姐，你在找瓦坎达的振金核心模块；海拉大人，你在追查黑曜余党的踪迹，毕竟他们炸了你的振金仓库，还偷走了本该属于你的力量源泉。而我，只是想和二位做笔交易。”
“交易？”海拉的声音突然响起，莉娅的左眼瞬间染上深紫色，她握着匕首的手微微收紧，振金刀柄在灯光下泛着寒光，“你用莉莉安的墓碑和一封不知真假的信当诱饵，就是为了谈交易？金并，你该知道，敢用北欧神只当棋子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神只也需要筹码，不是吗？”金并不为所动，抬手示意身后的保镖递上一个紫檀木盒子。盒子打开的瞬间，一张泛黄的信纸躺在丝绒衬垫上，字迹娟秀，正是莉莉安的笔迹。乔纳森的呼吸骤然急促，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前迈了半步，被托尼伸手拦住。
“别急，詹姆斯先生。”金并的目光落在乔纳森身上，带着一丝玩味，“这封信里，写着莉莉安当年替父亲藏起核心模块的具体位置，还有她对你的……歉意。”
“歉意？”乔纳森的声音发颤，口袋里的金盏花胸针硌得手心生疼，“她没有对不起我，对不起她的人是我！金并，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金并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气场愈发凌厉，“我要核心模块。作为交换，我可以把这封信给你，还能提供黑曜余党的全部据点——他们不仅偷了瓦坎达的振金，还和我的竞争对手勾结，搅乱了纽约的地下秩序。对海拉大人来说，这是复仇的绝佳机会；对莉娅小姐来说，拿回核心模块，你才能在瓦坎达站稳脚跟，告慰那些因振金失窃而牺牲的族人；至于斯塔克先生，你能彻底摧毁黑曜余党的走私网络，给复仇者一个完美的交代。”
托尼嗤笑一声，掌心反应堆的光芒亮了几分：“你当我们是傻子？核心模块落到你手里，你只会用它制造更多混乱，巩固你的地下帝国。金并，你的算盘打得太响了。”
“混乱？”金并挑眉，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照片，扔在桌上。照片里，黑曜余党正在组装振金炸弹，背景是纽约的标志性建筑，“真正的混乱，是这些疯子手里的炸弹。我对统治世界没兴趣，我只想要纽约的地下秩序由我掌控。核心模块对我来说，是制衡黑曜余党和复仇者的筹码——有了它，我能提前预知他们的动作，避免更多无辜者死亡，就像三十年前的莉莉安那样。”
“别拿莉莉安当借口！”乔纳森猛地挣脱托尼的手，冲到桌前，眼里的红血丝几乎要裂开，“当年如果不是你追杀她的父亲，她根本不会死！你现在说什么避免无辜者死亡，简直是笑话！”
金并的脸色沉了沉，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均匀，却透着危险的气息。“詹姆斯先生，你只知道自己登报揭露了玩具店的军火，却不知道莉莉安的父亲早就把核心模块的线索藏在了你的报道里。”他指向照片上的信纸，“这封信里写着，她当年故意把你画的地图攥在手里，就是为了误导我，让我以为核心模块在玩具店。而真正的线索，藏在你当年那篇报道的排版间隙里——只有她和你能看懂的密码。”
乔纳森愣住了，脑海里瞬间闪过当年那篇头版报道的排版——他记得莉莉安当时帮他校对时，特意调整了几个段落的间距，还笑着说“这样看起来更舒服”。原来那不是简单的排版，是她藏下的线索。
“所以，你需要我来破解密码？”乔纳森的声音里带着绝望和愤怒，“你利用了莉莉安，现在又想利用我？”
“是合作，不是利用。”金并纠正道，语气恢复了平静，“你帮我找到核心模块，我给你信，给你黑曜余党的线索，还能帮你查清当年‘平衡者’的真实身份——你以为他是谁？他是我当年安插在莉莉安父亲身边的眼线，却被莉莉安的善良打动，选择了背叛我。莉莉安死前发的那条短信，就是发给她的。”
“平衡者是女人？”乔纳森彻底懵了，三十年的执念像被投入巨石的湖面，掀起滔天巨浪。
就在这时，莉娅的声音响起，她的左眼恢复了浅棕色，眼神坚定：“金并，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的话？核心模块是瓦坎达的机密，绝不能落入你的手里。至于黑曜余党，我们自己会找。”
“你们找不到。”金并的语气带着十足的把握，“他们的老巢藏在布鲁克林的废弃船坞，那里布满了振金制成的干扰器，复仇者的探测器根本无法穿透。只有我知道进入的方法，也只有核心模块，能中和那些干扰器。”他看向海拉，“海拉大人，你难道不想亲手撕碎那些炸了你仓库的人吗？你难道不想拿回属于你的力量吗？”
海拉的气息瞬间变得凛冽，深紫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杀意。她确实恨黑曜余党，恨他们毁了她守护的振金仓库，恨他们用偷来的振金制造杀戮。金并的提议，像一根毒刺，扎进她的复仇之心。
“我可以帮你拿到核心模块。”海拉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决绝，“但我有一个条件——黑曜余党的首领，必须由我亲手解决。而且，核心模块拿到后，暂时由莉娅保管，直到确认纽约的危机解除。”
“不行！”金并立刻反驳，“核心模块必须归我！否则这笔交易就作废！”
“作废？”托尼突然开口，掌心反应堆对准了金并，“你以为我们是来和你讨价还价的？我们只是来拿莉莉安的信，顺便查清你的阴谋。至于核心模块，无论你藏在哪里，我们都会找到。”
金并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身后的保镖立刻掏出枪，对准了三人。“斯塔克先生，别逼我。”他的声音里带着威胁，“金狮厅的墙壁里，藏着振金合金，你的激光炮打不穿。而且，我在皇后区墓园安排了人手，只要我一声令下，莉莉安的墓碑就会变成一堆碎石，那封信也会被销毁。”
乔纳森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看着桌上的信纸，又想起莉莉安墓前每年盛开的金盏花，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别碰她的墓碑！”他嘶吼道，“我帮你破解密码，我帮你找核心模块！但你必须保证，不能伤害任何人，还要把信给我！”
“乔纳森，别冲动！”莉娅急忙劝阻，“金并不可信，他拿到核心模块后，只会带来更多灾难！”
“我别无选择！”乔纳森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三十年来的自责、愧疚和执念在这一刻彻底爆发，“这是我唯一能为莉莉安做的事！我要知道她想对我说的话，我要完成她没完成的事！”
金并看着崩溃的乔纳森，嘴角勾起一抹隐秘的笑容。“明智的选择，詹姆斯先生。”他抬手示意保镖收起枪，“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具体的计划了。明天凌晨三点，布鲁克林旧码头，我会派人接应你们。记住，只能你们四个人来，不能通知复仇者，否则……”
“否则你就毁了墓碑和信，是吗？”海拉冷冷地打断他，“放心，在我亲手解决黑曜余党之前，不会让你的计划落空。但你最好记住你的承诺，金并——如果敢耍花样，我会让你体验比死亡更痛苦的滋味。”
金并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重新拿起雪茄，“我从不食言。现在，你们可以带着这封信的复印件离开了，原件我会妥善保管，等拿到核心模块，再归还给詹姆斯先生。”
保镖递上一个信封，里面是信纸的复印件。乔纳森颤抖着接过，指尖抚过那熟悉的字迹，眼泪滴落在纸上，晕开了墨迹。
托尼看了一眼莉娅和海拉，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戴上头盔。“我们走。”
三人转身走向电梯，乔纳森走在最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高背椅上的金并，对方正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他，像在看一枚即将发挥作用的棋子。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金狮厅的雪茄味和压迫感，却隔绝不了空气中弥漫的阴谋与危机。
乔纳森摊开手心的复印件，莉莉安的字迹映入眼帘，开头的“亲爱的乔纳森”五个字，让他泣不成声。他知道，从答应金并的那一刻起，他就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但他别无选择，为了莉莉安，为了那迟到了三十年的真相，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他也只能纵身跃入。
电梯下降的失重感传来，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他不知道这次行动会带来什么后果，不知道金并的话里有多少真话，多少谎言。但他知道，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囚于过往的困兽，他要亲手揭开所有的秘密，哪怕付出的代价是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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