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岩谷北侧的红锈岩在辰时的光线下泛着暗哑的褐，0.12Sv\/h的辐射让空气中的星核结晶沾在林野的拾荒者靴底，与岩缝里的干枯抗锈藤混在一起，踩上去发出“沙沙”的碎响。五个石磨村后生走在最前，手里攥着星核钢矛，矛尖故意藏在身后——按计划，他们要装作“逃难时捡的废铁”，避免引起赵衡士兵的怀疑。林野、陈静、苏晴和阿木跟在中间，苏晴怀里还抱着那个三岁的孩子，孩子的脸颊涂着抗锈膏模拟的辐射斑，此刻正怯生生地攥着她的衣角，小脑袋埋在她的拾荒者服饰里。
“地道入口在前面的‘双石缝’，”走在最前的后生阿力压低声音，指了指前方两块相倚的红锈岩，岩缝间长着丛半枯的抗锈藤，“俺小时候跟着爹来采过抗锈草，缝里有苏明先生刻的绿藤标记，只有扒开藤才能看到。”他的声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是赵衡士兵的纤维切割器碰到机甲残骸的声音，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士兵的呵斥：“都给老子站住！查完再走！”
林野立刻抬手让队伍停下，帽檐压得更低，遮住眼底的警惕：“阿力，你们装作村民吵架，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们往双石缝挪，能躲就躲，躲不开再应付。”
阿力立刻会意，故意推了身边的阿山一把，嗓门提得老高：“都怪你！刚才走慢了，现在被兵爷堵了吧！俺家娃还等着星核糖呢！”阿山配合地瞪着他：“俺能咋办？你娘的药瓶掉了，俺不得帮你捡？”两个后生吵得面红耳赤，连怀里的孩子都被逗得忘了哭，好奇地探出头。
但士兵的脚步没停，三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纤维兵从红锈林边缘钻出来，为首的小队长肩章上绣着道淡红的杠——是赵衡的“三阶巡逻官”，腰间别着纤维手枪，手里的电磁探测仪泛着淡蓝的光，扫过地面时，连岩缝里的星核钢片都能捕捉到。“吵什么吵！”小队长的靴子踹在块碎石上，碎石弹起来砸在阿力的腿上，“石磨村的余孽，还敢在这儿闹？都给老子排成队，查身份，搜身，少一个都不行！”
阿力立刻装作害怕的样子，拉着阿山排到队伍最前：“兵爷，俺们就是普通村民，不是余孽，这不是想躲去红锈林深处嘛……”他从怀里掏出块磨得发亮的星核石，“这是俺家唯一的值钱东西，给兵爷您，您高抬贵手……”
小队长一把拍开他的手，探测仪的蓝光扫过他的星核钢矛：“拿的什么？废铁也敢带？是不是想反抗？”他的手指按在腰间的纤维手枪上，眼神像鹰一样锐利，“把矛扔了！所有人，双手举起来，转过身，老子要一个个查！”
林野的心沉了沉——士兵的盘查比预想的严，而且小队长明显是个“硬茬”，之前的“吵架”没起到任何分散注意力的作用。他悄悄给陈静使了个眼色，陈静立刻将怀里的“除锈剂”皮袋（抑制剂）往阿木那边递了递，阿木用袖口快速接住，藏进靴底的夹层——那里还放着焦叶藤种子，万一冲突，能快速发芽。
苏晴抱着孩子，慢慢转过身，双手举在胸前，尽量让“零件盒”（绘图本）贴在身体侧面，避开探测仪的蓝光。孩子被小队长的凶神恶煞吓得哭起来，苏晴赶紧轻声哄：“乖，不怕，兵爷就是看看，看完咱们就找阿婆……”她的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像普通妇人的恐惧，后颈的纤维痕迹被抗锈膏盖得严实，只有在探测仪扫过时，才隐约泛出一丝淡蓝，却被她故意歪头的动作挡住——她假装是“怕孩子摔了，调整姿势”。
小队长的探测仪先扫过阿力和阿山，没发现异常，接着轮到林野。蓝光从他的拾荒者帽扫到靴底，在他腰间的“敲矿锤”（青铜刀）处停住：“这是什么？”小队长伸手就要去拔，林野赶紧按住他的手，声音放得沙哑：“兵爷，这是敲零件的锤子，俺们拾荒的，没这玩意儿没法拆机甲零件，您看——”他故意用锤子敲了敲旁边的红锈岩，发出“当当”的闷响，和普通工具没区别，“就是块废铁，不值钱。”
小队长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突然冷笑：“拾荒的？你这锤子的柄是星核钢做的，普通拾荒的能用得起？”他的探测仪凑近锤子，蓝光变得更亮，“还有你这服饰，铁渣营的吧？老疤的人，怎么会帮石磨村的余孽？”
林野的手心渗出冷汗，脑子飞速转动：“兵爷，您误会了！俺们是被老疤赶出来的！”他故意露出委屈的神色，“上次俺们去机甲坟场，没给老疤带够抗锈草，他就把俺们赶了，俺们也是没办法，才想跟着这些村民躲躲……”他掏出那块残缺的通行木牌，故意让小队长看到木牌的缺口，“您看，木牌都被老疤掰了，俺们真不是铁渣营的人了。”
小队长接过木牌，翻来覆去看了看，又用探测仪扫了扫，没发现异常，却还是没松口：“就算是被赶出来的，也得查！转过身，老子要搜身！”
林野慢慢转过身，双手举着，心里数着秒——他的青铜刀藏在服饰内侧，刀柄用麻布缠着，只要小队长的手不伸到衣襟里，就不会发现。但小队长的手指还是顺着他的腰际摸过来，在“敲矿锤”的位置停住，又往下滑，眼看就要碰到他藏在裤腰的星核木牌（石磨村信物），阿木突然“哎哟”一声，假装脚滑，往小队长那边倒去。
“干什么！”小队长被他撞得一个趔趄，探测仪差点掉在地上，他怒冲冲地踹了阿木一脚，“不长眼的东西！是不是故意的！”
阿木捂着被踹的腿，蹲在地上，用手语比划着“对不起”，眼神却悄悄示意林野——他刚才故意撞过去，就是为了打断小队长的搜身，而且他的靴底在倒地时，悄悄撒了点“哑音草”粉末，能暂时屏蔽探测仪的信号。林野趁机将星核木牌往更里面塞了塞，确保不会被摸到。
接下来是陈静。小队长的探测仪扫过她的手，在她的半变异鳞片处停住——那里的抗锈膏被刚才的动作蹭掉了一点，青紫色的鳞片在蓝光下泛着微弱的光。“你手上是什么？”小队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捏着，“茧子？普通拾荒的茧子是这样的？是不是变异体？”
陈静疼得闷哼一声，却强忍着没挣扎，声音带着哭腔：“兵爷，这是沾了星核铅弄的！去年拆机甲时，不小心掉进铅水里，洗不掉，您看——”她故意把另一只手也伸出来，那只手的鳞片被抗锈膏盖得严实，“俺这手都快废了，哪是什么变异体啊，就是个苦命的除锈匠……”她从怀里掏出块边缘卷曲的麻布，上面有铁渣营的火印，“这是俺在铁渣营的凭证，老疤能作证，您要是不信，可以去问他！”
小队长盯着麻布上的火印，又看了看她手腕的鳞片，眼神里的怀疑少了些——他知道铁渣营的拾荒者常接触星核铅，手上沾铅变色很常见。但他还是没放她走，探测仪的蓝光扫过她的口袋，在她藏着的星核钢片处停住：“里面是什么？掏出来！”
陈静的心跳漏了一拍，阿力突然喊起来：“兵爷！俺们真的是村民！您看俺家娃都吓哭了！”他指着苏晴怀里的孩子，孩子哭得更凶了，小队长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陈静趁机掏出星核钢片，故意让钢片的生锈面对着他：“兵爷，就是块废钢片，拆机甲时捡的，想回去磨把小刀……”
小队长不耐烦地挥挥手：“扔了！别让老子再看到！”
最后轮到苏晴和阿木。小队长的探测仪扫过苏晴的“零件盒”，蓝光突然变得刺眼——里面的绘图本虽然裹着铁皮，却还是会释放微弱的电磁信号。“这是什么？”小队长一把夺过盒子，就要打开，苏晴赶紧拉住他的手，声音带着哀求：“兵爷，这里面都是废零件，还有俺娃的奶糕，打开就撒了，您高抬贵手……”她故意把孩子往小队长面前递了递，孩子的眼泪蹭在他的作战服上，小队长嫌恶地推开：“拿开！脏死了！”
阿木这时突然用手语比划着，指了指盒子的铁皮——他故意让小队长看到铁皮上的撞击痕，又指了指远处的机甲残骸，意思是“盒子是从残骸里捡的，装零件用的”。小队长看了看铁皮的旧痕，又闻了闻盒子，确实有股机甲机油的味道，便把盒子扔回给苏晴：“赶紧拿着滚！再让老子看到你们在这儿晃，直接送你们去喂母巢！”
林野松了口气，赶紧让队伍排好，慢慢往双石缝的方向挪。小队长却突然喊住他们：“等等！”他从怀里掏出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装置，往阿力的星核石上一贴，“这是追踪器，要是你们敢跑，老子随时能找到你们！所有人，都给老子往红锈林深处走，别往星核塔的方向，不然……”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凶狠。
阿力赶紧点头：“不敢不敢！俺们就往深处躲，绝不靠近星核塔！”
队伍慢慢走远，直到看不见士兵的身影，林野才停下脚步，脸色凝重：“那个追踪器有问题，不是普通的定位器，上面有纤维母巢的能量，能召唤纤维兵。”他从怀里掏出探测仪，扫过阿力的星核石，屏幕上果然显示“纤维追踪信号”，“阿木，能不能用焦叶藤吸收信号？”
阿木立刻蹲下身，从靴底掏出焦叶藤种子，撒在星核石旁，注入植物化能量。藤蔓快速发芽，缠绕住星核石，探测仪上的信号渐渐变弱，最后消失：“能吸收！但只能维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得换次藤。”他用手语比划着，又指了指双石缝，“地道入口就在前面，我们得赶紧进去，万一士兵发现追踪器没信号，会回头找的。”
五个后生立刻跑向双石缝，扒开半枯的抗锈藤，露出里面的绿藤标记——是苏明刻的，和零的青铜令牌图案一模一样。阿力掏出星核钢片，轻轻刮了刮标记，石缝突然“咔嗒”一声，往两侧裂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里面泛着淡绿的光——是阿木之前种的照明藤，顺着地道延伸，能看到远处的微光。
“快进去！”林野率先钻进洞口，青铜刀握在手里，警惕地盯着地道内的动静。陈静、苏晴抱着孩子、阿木，还有五个后生依次跟进，阿力最后进去，用抗锈藤重新盖住洞口，伪装成原样。
地道内的空气带着地热的暖湿，照明藤的光将众人的影子映在石壁上，忽明忽暗。苏晴抱着孩子，轻轻拍着他的背，孩子已经哭累了，靠在她怀里睡着了。她掏出“零件盒”，打开铁皮，绘图本的屏幕上显示着刚才的盘查记录：“盘查节点：士兵数量3（1小队长+2普通兵），探测仪型号‘追猎-2型’，追踪器类型‘纤维母巢联动型’；化解关键：伪装工具（敲矿锤、零件盒）、谎言（被铁渣营赶出、铅粉染手）、阿木干扰（撞人、哑音草）、村民配合（吵架、孩子哭闹）；隐患：追踪器信号需定时用焦叶藤屏蔽，士兵可能回头搜查。”
林野走到她身边，看着屏幕上的记录，青铜刀的刀身映着照明藤的光：“这次盘查太险了，小队长明显对铁渣营的情况有所了解，下次再遇到，不能再用‘拾荒者’的身份了。”他指了指地道深处，“苏明的地道图上说，前面有个‘分岔口’，左边通星核塔中层，右边通底层的纤维母巢，我们得先去中层找零，再想办法炸核心。”
陈静的探测仪突然发出“滴滴”的轻响，屏幕上弹出地道外的能量波动：“士兵没回头！他们往红锈林深处走了，可能是信了我们‘躲深处’的话！”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青紫色鳞片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但追踪器的信号虽然被吸收了，我们还是得快点，一个时辰后必须换藤，不然还是会被发现。”
阿木用手语比划着，指了指地道壁的照明藤——他能通过植物化能量让藤条快速生长，在分岔口处种上“指路苔”，避免迷路；同时，他会在地道两侧种上焦叶藤，万一士兵追进来，能缠住他们的脚，为众人争取时间。
五个后生走在最前，阿力拿着星核钢片，轻轻敲着地道壁——苏明的笔记里说，“敲壁听声”能判断前方是否有坍塌，敲出“空空”的响，说明安全。他们的脚步声在地道内回荡，与照明藤的“沙沙”生长声交织，像一首紧张却坚定的进行曲。
林野走在最后，回头看了眼地道入口的方向——刚才的盘查像一场“生死赌局”，他们赢了，但赵衡的士兵不会善罢甘休，星核塔的决战，只会比这次盘查更凶险。他握紧了腰间的青铜刀，又摸了摸怀里的星核木牌，木牌上的绿藤图腾在照明藤下泛着光，像苏明的目光，像阿正、王婶的期盼，更像石磨村所有人的希望。
苏晴的绘图本自动保存了地道内的路线记录，最后一页用红笔写了句话：“最严的盘查不是怕被识破身份，是怕辜负身后的人——那些等着我们回去的乡亲，那些用生命换我们前行的牺牲者。”女孩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屏幕，怀里的孩子睡得安稳，后颈的纤维痕迹在地道的微光中，泛着像守护一样的淡蓝。
当队伍走到分岔口时，阿木的指路苔已经长出来，淡绿的苔叶指向左边——中层的方向。林野深吸一口气，率先往左边走，青铜刀的刀身泛着冷光，照亮了前方的地道，也照亮了通往决战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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