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愚者释然，智者存疑
金煞充满愤懑与质疑的怒吼，如同给沸腾的广场浇下了一盆冰水，却也奇异地抚平了大多数普通弟子心中那难以接受的情绪波澜。
“原来如此……是靠躲进那古怪裂缝才……”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突然这么厉害，果然是取巧了！”
“吓我一跳，还以为他真的脱胎换骨了，原来还是那个靠运气的顾危。”
“不过这运气也真是逆天了，被追杀都能找到那种地方，还恰好能兑换积分……”
议论声纷纷扰扰，却少了许多之前的震惊与难以置信，多了几分“果然如此”的释然与习惯性的轻蔑。对于绝大多数资质普通、挣扎在修炼底层的弟子而言，“顾危深藏不露、一鸣惊人”这个选项，远比“顾危走了狗屎运、侥幸捡漏”要来得更难以接受，也更挑战他们的认知。
一个被他们嘲笑了多年的“废柴”，突然展现出碾压所有人的实力？这无异于否定了他们过去的所有认知，甚至隐隐动摇着他们固有的信念。他们宁愿相信这是一次极致的、不可复制的侥幸，也不愿承认那个被他们踩在脚下的人，可能早已站在了他们无法企及的高度。
谁会藏拙到让万人唾弃的程度？这不合常理！
他顾危一个私生子，经脉受损，凭什么能大起大落、奇遇不断？这没有道理！
基于这种心理，金煞那充满个人情绪的质疑，反而成了他们最能接受的“真相”。顾危，依旧是那个顾危，只是这次的运气，好得有点过分罢了。
然而，在那些真正拥有智慧、眼光毒辣或身处高位的人眼中，此事却远未结束，反而疑窦丛生。
霜华峰区域，林霄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袖中勾勒着一个简易的符文模型，那是他推演能量流动的习惯。‘能量乱流恰好爆发？裂缝恰好能隔绝探查且能兑换积分？’他心中暗笑，‘可巧合太多，便是人为。顾危，你这场戏，演得还不够周全。’他心中微微抽搐惆怅，这一切都在顾危的算计之中，那份积分，是其真实收获，只是选择了一种最能混淆视听的方式公之于众，白白承受着这些嘈杂的声音、不善的情绪！
执法堂的秋阙面无表情，但脑海中已经飞速调阅了关于戊土域核心那片晶柱区域的所有阵法记录。能量乱流爆发的时间点、强度，与顾危躲入裂缝、积分暴涨的时间点高度吻合，这本身就极不寻常。她更倾向于，顾危是利用了某种他们尚未完全掌握的阵法特性，或者……他本身就对那处阵法节点有着超乎常人的理解。
器门的张慕雪摩挲着下巴，眼中闪烁着极度兴奋的光芒：“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那晶柱裂缝……能量乱流……隔绝探查……完美的时间差！这简直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机关！若真是侥幸，那这侥幸的每一步都精准得如同尺量！我不信！”他身为炼器天才，对结构与能量极其敏感，本能地觉得此事绝非“运气”二字可以概括。
玄剑堂的凌子牧眉头深锁，他回想起顾危在之前战斗中那些看似狼狈、实则总能险死还生的步法，以及那微妙地影响战局的“意外”。一次是运气，次次如此，便绝非偶然。“金煞师弟被他引入了核心区域……是巧合，还是……引导？”一个让他自己都有些心惊的念头浮现。
丹谷的苏夙，这位总是带着温和笑意、却心思缜密的三弟子，轻轻摇着头，对身边的王科低语：“王师弟，你信吗？一个能被金煞追杀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却能恰好找到一处能瞬间兑换所有积分、还屏蔽探查的宝地？这比他能正面击败金煞还要令人难以置信。”
高台之上，凌涯的目光依旧平静，但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放在扶手上的食指，正以极其缓慢而规律的节奏轻轻敲击着。他在计算，计算顾危从被追杀到积分暴涨的每一个时间节点，计算戊土域核心的能量波动数据。“巧合？还是……掌控？”他心中默念，对那个他一直忽视的“儿子”，再一次让他生出了超出掌控之外的好奇与……一丝极淡的忌惮。
穆挽情虽然因金煞的质疑而稍感快意，但身为元婴修士的直觉告诉她，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那小杂种的种种“侥幸”都太过巧合、“侥幸”的一次次晋级、一次次逃生……
于是，太玄宗内形成了诡异的认知割裂。
大部分普通弟子已然接受“侥幸”说辞，心态恢复“正常”，继续将顾危视为那个运气好点的“废柴”。
而少数真正的聪明人和高层，则心中的疑云愈发浓重，看向顾危的目光充满了更深沉的探究。
顾危感受着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目光，心中一片漠然。
愚者的释然，正在他算计之内。
智者的存疑，亦在他预料之中。
他不需要所有人都相信他的“侥幸”，他只需要这个借口能够成立，能够让他顺利晋级，能够为他争取到在内门小比中，不再需要伪装、可以尽情施展的时间与空间。
他缓缓闭上眼睛，开始调息，仿佛对外界的一切纷扰毫不在意。
内门小比、甚至之后……才是他真正期待的战场。
届时，所有的谜题，都将揭晓。
而有些账，也该好好算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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