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上的风刮得更紧了，带着细碎的冰晶打在防护服上发出沙沙的声响。那道裂痕比监控里看到的要宽，足有半米，边缘整齐得像是被什么利器切开。
褚修远蹲在裂痕边缘，手指轻轻拂过冰面。能量感知几乎消失，他只能依靠最原始的观察力。冰层下的发光体散发着柔和的蓝光，光线在冰晶间折射，形成复杂的光谱。
“不是自然形成的。”他轻声说，声音在防护面罩里显得有些闷。
夏侯薇站在他身侧，能量刃已经握在手中，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记录者留下的东西，会这么容易让我们找到？”
“也许它根本不在乎我们是否找到。”澹台月正在用便携扫描仪检测裂痕周围的能量读数，“这些光线...似乎在与某种频率共振。”
赵铁峰拖着受伤的腿，在裂痕另一侧布置警戒装置。“新纪元的人撤退得太干脆了，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宇文杰坐在稍远处的雪地车上，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快操作。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被抹除记忆的后遗症还在持续。
“我...我好像记得什么。”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确定，“关于守夜人的知识库...不是完全消失了，而是被加密了。”
褚修远抬头看他：“加密？”
“就像...有人给我的记忆上了锁。”宇文杰揉着太阳穴，“但我能感觉到锁的存在，这本身就不正常。”
裂痕下的光芒似乎随着他的话微微闪烁了一下。
褚修远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发光体。他示意澹台月把扫描仪递过来，自己调整着检测频率。能量衰退让他操作设备时手指有些发抖，但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光线在变化。”他指着扫描仪屏幕上的波形图，“看这个频率波动，它在回应我们的存在。”
夏侯薇皱眉：“它在观察我们？”
“更准确地说，它在记录。”褚修远调整了几个参数，“记录者说过，它在收集数据。这个装置可能就是它的眼睛。”
冰层下的光芒突然增强，一道光束从裂痕深处射出，在众人面前投射出一个全息界面。界面上是复杂的几何图形，不断变换着形态。
“这是什么？”赵铁峰警惕地后退半步。
褚修远盯着那些图形看了几秒，突然明白了。“测试题。它在测试我们的理解能力。”
图形开始旋转，组合成更加复杂的结构。澹台月试图用扫描仪记录，却发现设备突然失灵。
“电磁干扰。”她检查着设备，“这个装置在阻止我们使用科技手段。”
宇文杰从雪地车上跳下来，凑近观察。“这些图形...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划动，模仿着图形的轨迹。随着他的动作，全息界面突然发生变化，图形重组成了一个全新的模式。
“你触发了什么？”夏侯薇警觉地问。
宇文杰自己也愣住了：“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
褚修远仔细观察着新出现的图形。“这是守夜人的符号语言。宇文，你被抹除的记忆正在以另一种形式回归。”
裂痕下的光芒变得更加明亮，冰层开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装置似乎在因为他们的互动而激活了更多功能。
“小心！”赵铁峰突然大喊。
数道能量束从裂痕中射出，直指团队众人。夏侯薇反应最快，能量刃挥出挡开一道，但另外几道已经近在眼前。
褚修远没有试图使用能量护盾——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做不到。相反，他向前踏出一步，精准地站在了能量束的路径上。
能量束在接触他前的瞬间突然转向，绕开他射向旁边的雪地，融出几个深坑。
“它不会伤害我们。”褚修远的声音很平静，“这只是测试的一部分。”
全息界面上的图形再次变化，这次显示出一种前所未见的能量流动模式。澹台月倒吸一口冷气：“这个结构...能极大提升细胞对能量的吸收效率。”
“进化潜力。”褚修远轻声说，“记录者评估的标准之一。”
就在他们专注于解读图形时，远处的冰原上突然出现几个黑点。赵铁峰第一个发现异常。
“有人来了。”他举起望远镜，“新纪元的标志，三辆雪地突击车。”
夏侯薇立即进入战斗状态：“他们果然没走远。”
褚修远却没有看向来袭的敌人，他的目光依然锁定在全息界面上。“宇文，你能复制这些数据吗？”
宇文杰已经在操作便携终端：“正在尝试，但装置在抵抗...需要时间。”
“我们没有时间了。”赵铁峰检查着武器弹药，“他们最多五分钟就能到。”
新纪元的车队在冰原上疾驰，扬起一片雪雾。领先的车辆顶部的能量炮已经开始充能，蓝色的光芒在炮口聚集。
澹台月突然指向全息界面：“看！图形又变了。”
界面上的图案现在显示着一个能量网络的构造图，中央有一个明显的弱点标识。
“它在教我们如何对付他们。”褚修远快速分析着图形，“新纪元的车辆使用同源能量技术，这个网络能干扰他们的系统。”
宇文杰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需要制造一个能量干扰场，但我们的设备功率不够。”
褚修远看向裂痕下的发光体：“用它。”
这个提议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夏侯薇第一个反对：“太危险了，我们根本不了解这个装置。”
“记录者留下它就是为了测试我们的适应能力。”褚修远的声音很坚定，“是时候展现给他看了。”
新纪元的车队已经进入射程，第一发能量炮击打在团队附近的冰面上，炸开一个大坑。
“没时间争论了。”赵铁峰已经开始还击，但他的武器对新纪元的装甲效果有限。
宇文杰一咬牙，开始调整终端设置：“我来尝试与装置建立连接，但需要有人掩护我。”
夏侯薇和赵铁峰立即组成防线，能量刃和枪声在冰原上回响。澹台月则开始布置医疗站，准备应对可能的伤员。
褚修远站在宇文杰身边，仔细观察着全息界面的变化。能量衰退让他无法直接参与战斗，但他的观察力依然敏锐。
“左边，第二辆车是指挥车。”他指向全息界面突然亮起的一个点，“装置在标记优先级。”
宇文杰的手指在终端上飞舞：“连接建立了，但装置需要...一个生物接口。”
两人对视一眼，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装置需要与一个活体生命直接连接。
“我来。”褚修远毫不犹豫。
夏侯薇在战斗中回头大喊：“不行！你的能量已经...”
“正因为能量衰退，我才最适合。”褚修远已经走向裂痕边缘，“装置不会伤害测试对象，这是它存在的意义。”
冰层下的光芒似乎赞同般地闪烁了一下。
当褚修远将手伸向发光体时，一股奇特的暖流顺着手臂蔓延全身。没有能量的冲击，没有力量的灌输，只有纯粹的信息流。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完整的能量网络构造图，包括新纪元车辆的能量频率、弱点分布、最佳干扰方案...
“宇文，调整终端频率到3.7千兆赫，相位偏移15度。”他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宇文杰立即照做。终端屏幕上的数据流突然加速，与装置建立了稳定连接。
裂痕中的光芒大盛，一道无形的能量波以装置为中心向外扩散。波所及之处，新纪元的车辆突然失控，能量炮熄火，引擎停转。
领先的车辆试图转向规避，却在冰面上打滑翻滚。后面的车辆来不及刹车，接二连三地撞在一起。
冰原上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风的声音和车辆残骸中偶尔传来的爆炸声。
夏侯薇和赵铁峰警惕地靠近事故现场，发现新纪元的士兵正在艰难地从变形的车辆中爬出，但他们的装备已经全部失灵。
“干扰效果比预期的还要好。”澹台月检查着扫描仪上的读数。
宇文杰兴奋地记录着数据：“装置给了我们完整的技术蓝图，包括如何制造这种干扰场。”
褚修远缓缓将手从裂痕边收回，那股暖流随之消失。他感到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明悟。
“记录者不仅是在测试我们，也是在帮助我们。”他轻声说，“提升进化潜力...这就是它留下的礼物。”
全息界面开始消散，裂痕下的光芒也逐渐黯淡。在完全消失前，界面最后显示出一行守夜人文字：
【观察继续。适应能力：合格。】
当最后一缕光芒消失，冰层下的发光体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那道裂痕证明它曾经存在。
宇文杰突然捂住头，痛苦地蹲下身。
“怎么了？”澹台月立即上前检查。
“记忆...回来了。”宇文杰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不只是被抹除的部分，还有更多...守夜人文明的隐藏知识库。”
褚修远望向远方，新纪元的残兵正在冰原上狼狈撤退。他们没有追击，因为已经证明了更重要的事情。
人类文明或许科技不足，或许内部混乱，但他们有着强大的适应能力。而在这个末世中，这可能是最宝贵的品质。
冰原上的风依然寒冷，但团队每个人的心中都燃起了一丝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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